“哎呀,我就看在這鄉下就怪好!城裡有什麼好的!”爺爺很固執。
到了後麵菜園,菜也蔫巴巴地等著水解渴,旁邊的雞舍邊還是那種黃蒿草長得比我還高,掩藏了雞舍的三麵,奶奶給爺爺遞過鐮刀,爺爺彎著腰,左手攬草右手拉刀,“枯枯”幾聲,蒿草便倒地,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細長嫩綠的草葉便被帶火的風燎乾巴。雞舍現在完全顯露出來,去掉頂上壓著的木板,公雞母雞各個熱得無精打采,邁著搖晃不定的亂步。哎,大公雞的冠子紅豔豔軟趴趴地隨著雞頭轉動無力地抖著,半張著尖嘴裡吐著茶葉片一樣的小舌頭,母雞病懨懨地將頭伸出籠外,眼睛一眯一眯的;水槽裡的水渾濁悶熱,招來熱昏頭的昆蟲......這樣的天氣,我覺得這幾隻雞能保命就不錯了,就彆奢望它們打鳴下蛋了。
“蘭英這不行,這樣天這樣關著雞早晚要熱死!”爺爺開始跟蘭英說事實,哎,這些不就是蘭英發現跟他說的嘛,現在,變成他的功勞了;
“就是就是啊!”蘭英真會順水推舟,連連應和,“孩子還是要有新鮮雞蛋吃才好,街上那雞蛋不中,沒什麼營養。”
“哎呀,蘭英,不是我說,街上那雞蛋是吃什麼下的,我這雞蛋是吃什麼下的,你心裡沒數嘛!”爺爺嘖嘖歎氣搖頭,然後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我們與右邊的鄰居也就是大為家靠得近,中間隻有一小條高牆窄路隔開,但是,我們與左邊的鄰居隔得卻很遠,奶奶說,原因是兩家之間,老早以前有兩行老楊樹,一家一行,早先起房子的時候楊樹半大,都舍不得砍,那時候建房子跟隊裡說了,就留下這兩排樹。現在,大楊樹被收木材收走了,又種上兩排小楊樹,正是碗口粗的時候,有陰涼;
“拉點網,扣樹上,圍個大點的地方,雞吃喝轉都方便。”奶奶指著雜草叢生的楊樹下說道;
“網倒是有,就是這些草多些,——算了,你去跟永州家說下,畢竟兩行樹有他家一行呐!”爺爺提起鐮刀,皺了皺眉毛,還是決定動手;
“嗬嗬,我早就跟永州家說過,他家樹苗還是我給的呢,儘管弄!”奶奶哈哈一笑,爺爺頓覺上當的感覺;
“噢——這都是商量好的啊!就瞞著我一個人!”
我真不知道這裡有啥好的。爺爺家的網紗很多,我探秘時候找到過,很多都是爸爸公司車上用過的舊網。可旁邊的小楊樹下,簡直就是廢墟啊,蒼灰的乾葉子厚厚一層,爺爺好不容易收拾好四周的各種茅草開出一條路,我覺得這樣很危險,畢竟,雜草太多,誰知道裡麵有什麼呢。
“溭溭,走,跟奶奶去拿網,嗬嗬,你爺爺今天可要乾一件大事了!”奶奶拉著我離開,帶著我到前屋,我靠著竹床,過堂風舒爽極了,我不由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毫不猶豫地拖鞋爬上了竹床,奶奶並未叫我,給我掖好蚊帳,就抱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網樂嗬嗬地大步朝後麵走去。
我很快就睡著了。在大夏天,吃飽喝足,還有什麼事放不下的呢,我也沒有功課,就剩下睡覺了,反正也沒什麼好玩的。
有個很不好的事,就是,越無聊越想睡覺,睡得越多那麼每次睡眠的時間就越短,然後,會一次比一次睡得時間短,而且,一次比一次累。
不出意料,我很快醒來,頭昏昏的。縈繞在我鼻子周圍的,是一股油漆味道——哪裡來的油漆味道?
“奶奶?——爺爺?”沒人答應;
我下床,摳上鞋後跟,循著味道來到前院,前院的小羊羊跟母羊在樹蔭下懶覺,太太的門口靜悄悄的,但是太太屋子的木門是敞開的——
太太屋子的木門是敞開的!
好奇心一下子讓我來了精神,太太不在家,太太的門敞開的,那麼,我隻要站到太太的門口就能看清太太屋裡的樣子,太太的屋子裡是什麼樣,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太太?”我嘗試喊他一聲,防止他在,哈哈,太好了,沒有一點回聲,但油漆味更加濃了;
“太太——”我又向前了幾步,秘密就要揭露了!我伸著頭輕輕移動腳步——呀,東邊露出一張靠牆的木桌,木桌上有個綠色舊茶壺和一個墨綠的搪瓷茶缸,桌子邊有兩張小木凳,呀!後麵就是太太的床,床是木頭的,很古老的那種,上麵還雕著花嘞,然後四個綁在床腿的竹竿拉起一個白色發暗的棉紗蚊帳!
就這些嗎?
我不信!
我繼續往門的正麵走去,要探索屋子西邊那麼大的地方是什麼,裡麵,太太會不會藏什麼稀奇的寶貝——
“哼。”我往前一步就看到太太的彎著的背,他坐在一張小凳子上,腳邊放著一個紅色的油漆桶,他右手提著油漆刷,在油漆桶裡輕輕地轉著,好像在調色準備刷什麼,當太太哼一聲,我便無處可逃,隻得出現在太太麵前,假裝鎮定地跟太太打招呼——
“太太你乾什麼呢?”
“嗯——”太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