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奇道:“我大哥要洗澡去麼?我去給他拿塊磨石擦背。”
張牛角見了嫉妒起來,伸手抓著他腦瓜子摩弄,低聲道:“你這小子跟隨老子時,不曾見這般殷勤伺候。”
褚燕笑嘻嘻道:“你又不傳我武藝,魯大哥傳我武藝,我當師父般伺候他。”
這時街上的黃巾們見神將赤條條出門,都好奇圍攏來看。
魯達心中坦蕩無邪,晃晃蕩蕩站好,見眾人不眨眼地看他,也不怕羞,笑嗬嗬道:“人來世上赤條條,人離世上無牽掛,一般父精母血生養的軀殼,灑家有的你們都有,何故隻顧盯俺看?”
有那膽大的黃巾,見他豪邁隨和,忍不住訴苦道:“神將有的俺們雖都有,尺寸卻差得忒大,同神將一比,俺們都是些小鳥子了。”
此話說出,連那些女黃巾們也都大笑起來,女黃巾們一個個仰著黑泥般臉,露出黃金般牙,把手捂著眼,叉著老大指縫,大剌剌道:“這才顯得神將的威風哩!哎,俺們彆的也不羨慕,隻羨慕天上仙女,端的快活。”
魯達亦大笑一回,才說道:“你們眾人走開些,灑家要給幾位將軍打個樣子。”
眾人不明所以,紛紛退開,便見魯達往掌心吐口口水,兩掌搓了搓,右手向下,把住樹根上麵的位置,左手拔住上截,身子倒絞,腦袋低屁股高,先試了試力道——
這時便連張角亦忍不住走出房來,瞪著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裴元紹等幾個更是呼吸都停了,一眾黃巾們亦是大眼瞪小眼發呆。
但見魯達渾身的肌肉,一塊接一塊的鼓脹起來,皮下大筋,龍虯般亂竄,隻聞他低低一吼,把腰隻一趁,那株大柳樹轟隆往上暴漲一尺,底下的根帶著泥土泛起,卻似平地起了個墳丘。
魯達再一吼,那大樹再往上漲,連地下的泥土儘數拔出,露出老大一個泥坑,片刻功夫,水渠裡的水流進坑中,那坑緩緩變成了一個小池。
魯達抱著這樹,扭頭看向裴元紹等人,厲聲道:“灑家也不要你們發誓,隻是學了灑家武藝,若用來欺壓良善,這柳樹便是你等榜樣!”
說罷輕輕一丟,那樹訇然落地,地麵都震了一震,魯達立在那裡,麵不改色、氣不長出。
裴元紹等隻覺心口一陣陣發抖,又是畏懼、又是激動,又是震撼、又是欽佩,百般感受,凝為狂熱的神情,幾個人撲的往地下一跪,齊聲道:“我等學了大哥武藝,隻用來替天行道,誰也不敢欺負好人。”
張角彎腰咳嗽幾聲,趁著無人注意,吐了口血痰,用鞋底抹去,瘦臉上浮現一絲激動。
魯達把幾人扶起,笑道:“心中有個畏字,做人便不會太壞,如今朝堂上那些狗官,便是沒了這個畏字,因此無法無天,以後這個字,我們兄弟們合力,慢慢叫他們知道。走,回去說話。”
他摟著幾人回房,周圍那些黃巾才紛紛揉著眼睛,發出各種各樣的怪叫,有的人跪倒便拜,有的拔腿就走,急著把神將倒拔垂楊柳一事廣而告之。
回到房中,張角笑眯眯望著魯達,讓裴元紹去箱子裡,拿件自己的鶴氅讓魯達先穿,再令人去替他量體裁衣。
鶴氅極為寬大,魯達裹著,也能勉強遮羞。
各自坐回了原位,魯達便將先前的揣度、計策,慢慢說給褚燕知曉,然後問他:“若派你去辦此事時,你欲尋哪位大臣?”
眾人聽著魯達問題,都嚴肅起來望向褚燕,心知這就是魯達出的考題了。
這正是:前世倒拔少人知,今生威立黃巾癡。滿城震駭傳揚處,神將威望勝良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