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微笑道:“他兩個都是貧道的骨肉至親,因此貧道實在難做主張,你這策略極好,便按你自家意願行事……”
他說到這裡,神色莊肅起來,探出胳膊來握魯達的手,口中道:“魯達,你是救世神將,以後天下太平四字,望伱多多……”
話未說完,兩眼一閉,從馬鞍上栽下,魯達眼疾手快抱住,伸手一探鼻孔,已是氣絕。
魯達長歎一聲,流下兩行淚來——
他自前世迄今,見過無窮好漢,但心中純粹,隻求天下庶民得享太平的,僅此一人。
周圍黃巾見張角墜馬,紛紛驚呼,爭相圍攏來看,魯達大聲道:“天公將軍責任已儘,歸返黃天,以後諸事,自有灑家承擔。”
說罷仰天大哭三聲,罵道:“好人偏不長命,惡人富貴綿延,這個鳥世道,原該掀個徹底!”
隨即將張角小心負在背上,解下腰間雷公配劍,傳令道:“劉石,你持這口劍,騎這匹馬,去讓所有人都回廣宗城會合,灑家先安置了天公將軍入棺,然後全軍都同我去曲陽,援救地公將軍。”
說罷自己背著張角屍骸,大步往廣宗行去。
及至入暮,各路黃巾皆歸,魯達令裴元紹等人計點兵馬,除戰死、受傷者外,如今廣宗尚有黃巾八萬。
魯達微微愕然,這就是說,今日守城戰、追擊戰,喪亡竟達兩萬餘人,這還是在後來大勝的情況下,不由暗自歎氣,心想這般老弱病殘、烏合之眾,要帶著他們打出個天下太平,四個字:談何容易。
好在戰將們並無陣亡的,如今齊聚一堂,堂中一副棺材,放著張角是屍身,卻是魯達回城後,親自替他洗乾淨身體,換得裡外一新,盛裝在是棺材裡,等眾人回來期間,魯達又特地念了一段經文超度。
可惜那經文魯達隻會半截,本來還苦著臉想記起下半截來,卻是忽然想到:他一個老道,自去見三清道祖,灑家替他念什麼佛經?於是釋然。
眾人跪在張角靈前,大哭一回,哭罷,魯達說道:“大賢良師要把黃巾軍諸事委於灑家安排,這些事你等當都知道,俺們大夥兒兄弟相稱,明人不說暗話,灑家本心是最厭煩差事的,但你等眾人中,實無出色的頭領,因此灑家也隻得領了這差事,你們肯服不服?”
裴元紹等人都起身道:“大哥,莫說你是神將降世,便是個常人,以你這身本事、韜略,也該做個大首領。”
張牛角歎氣道:“俺們廣宗這裡的黃巾,人人知道大哥的本領,隻怕地公將軍、人公將軍,還有那些自以為了得的渠帥們,不肯服氣。”
魯達淡淡道:“老道留了書信給他們,若看了還不肯服,便打一頓,再不肯服,隻好殺了。”
裴元紹道:“凡事名正則言順,依我之見,大哥還當起個正式的名號,便似天公、地公、人公將軍一般,讓人一聽便知是我黃巾魁首。”
魯達聽了思忖片刻,點頭道:“你這話倒也不錯,恩,既然如此,灑家便稱個太平王。”
又搖頭道:“實則這些稱謂,還是在自家實力高低,不然便是叫皇帝老子,誰肯正看一眼?當務之急,還是要聯絡其他黃巾軍的兄弟,褚燕,你把如今打聽到的情形,說與眾兄弟知曉。”
褚燕連忙抱拳,看向眾人,將如今黃巾整體局勢,撿知道的悉數說了一遍。
這正是:一番話出眾人驚,誰道紛紛皆敗旌。拭淚提刀勉力去,曲陽城下血仍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