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曲知遙想了很多,她想的事情是如何將此事推脫出去,並能將緣由說的大方得體。
她坐在辦公桌前,心中打著腹稿,不知不覺就過了下班時間。
“知遙,還沒走呢?”有人輕輕叩了叩辦公室的房門。
曲知遙抬頭一看,正是杭濤。
年前,杭濤家裡似乎事情很多,休了年假之後,又請了事假。可每當曲知遙問的時候,他都語焉不詳。
上班之後沒幾天,就過年了。所以,這段時間,曲知遙和杭濤講話的機會並不多。
見杭濤進來,她連忙站起身來,叫了聲“杭哥!”
杭濤點了點頭,見曲知遙並沒在電腦前工作,而是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知遙,你忙什麼呢?遇到什麼難事了麼?”
曲知遙本能地搖了搖頭。
可迎著杭濤關切的目光,她隨即又點了點頭。
“杭哥,是有件事,我不知如何決斷。”
“不介意的話,說出來我聽聽。”杭濤大步走了進去,將馬奔座位處的椅子挪了出來,坐了下來,柔聲說道。
“我不介意。”曲知遙忙說,“事情是這樣的,杭哥,今天趙毅局長和我談話,說是財務申大姐本月要退休了。想讓我接這個位置。你也知道,我的這個性格,一貫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寧可多些時間,做些自己的事情,這個財務的職位,我自然是不想接的。但不知怎麼回絕好一點。”
“趙毅找你?”杭濤問道,他上班時候,申秀蓮就是局裡的會計,他印象中,她還是位四十多歲的大姐,沒有想到,時光飛逝,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紀。
“趙毅怎麼想起你了?”杭濤皺眉。
“趙局聽說我通過了注冊會計師專業階段的考試。正好趕上申會計退休了,就想到讓我接替這個職位。”
“哦?你考試的事情他知道?”
“嗯。”
“誰說的?”杭濤又問。
曲知遙垂下頭,沒有講話,杭濤見她這個表情狀態,自然知道是誰擬定的人選,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本能地想讓曲知遙回絕趙毅,本能地想讓曲知遙那個危險人物遠一點。可思索了片刻,他還是說道,“你今天把話說死了麼?知遙?”
“還沒呢,我答應他考慮一下,明天告知。杭哥,你有什麼建議麼?”
“知遙,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回絕,接下這個職位。”杭濤略微掙紮一下,便斬釘截鐵道。
“杭哥?你的意思是這個?”曲知遙原打算想讓杭濤幫她找個回絕的理由,並沒有想過他會這麼回答。
“是的,我想讓你考慮一下,接下這個位置。”
曲知遙驚詫,說話時不由得語氣加快,“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太能適應這個工作……”
“知遙,你聽我說。咱們都這麼熟了,杭哥說話直點你也不要見怪。”
“杭哥,你這是哪裡話,你有話直說。”
“那就好。”杭濤點了一下頭,“知遙,你從外地考到靜海縣,又被調到市裡來,你有這樣的機會,這在你們差不多年紀大的女孩子中間很是難得了。你身處這樣的環境不覺得,可是在外人看來,在咱們這裡上班是件很好的事情。
“原來你畢業時候考公是大熱門,如今形勢則更卷。我記得前些日子還在網上看見新聞,說是現在還有些家境平平的年輕小孩,為了考公居然負債,一次沒考上,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參加考試,可還是不甘心,負債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可那些小孩子還是不甘心。”
“是的,我也看到新聞了。"曲知遙應和道,這種事,不看新聞,她也明白,舅舅家的表姐林琳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兩年前從舅舅家搬出來的時候,她同舅舅家的聯係就少了,她自然也不會特意打電話問表姐考公這個敏感話題。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看見表姐發的朋友圈,語氣非常憂傷,她從字裡行間裡讀出來,表姐再度上岸失敗,實在是令人唏噓。
“你看到的話,我就長話短說了,我想說這裡就是好單位,比起那些打工族,壓力要小很多。機關有機關的優點,也有機關的毛病,這裡麵紅眼病的多,勢利眼也不少。知遙,這局裡人的情況你也大概了解,要不就是夫妻兩個都在市裡工作的,要不就是父子、母子,甚至一家人都在市裡,沒辦法,咱們小地方就是這樣。”
曲知遙初次聽杭濤講這些極為接地氣的東西,極為新奇,她怔怔地看著他,聽了進去。
“我的意思是,隻要你用心看看你周邊,就會發現,在這裡,鮮有一個人單打獨奏。知遙,你要獨自在異地生活,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背後又沒有什麼依仗。我不希望你同我一樣,每天在局裡就是透明人。我可以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可以過著與旁人流水係的生活,可是你不行。在單位,要是被邊緣化,就不是好事情,這是給了拿起不大好相處的人欺負你的機會。你手裡總要有點彆人不能為的事情,這樣才能站穩腳跟,彆人才不敢小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