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多少？”
“從頭到尾。”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智能家居係統有提示啊,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我已經把她的權限鎖定,結果又被開啟了。不過也挺好，這麼一來她進屋之後app反而發推送給我，我就知道你們在這兒了。彭阿姨也是看到了推送才趕回家的吧。”
“那她先前進屋放黑盒子的時候，已經打開了權限,你沒有發現麼？”
“是,本來應該發現的，但那時候我根本沒想到她居然會回來，就沒有注意到推送。”
池凜有點不解：“太鬆懈了,這不太像你。”
“是不太像我，畢竟我那時候我已經察覺到你的身份，一心都撲在你身上，哪還有心思看手機啊。這麼說起來她為什麼能再次進屋，這事兒我得去找物業算賬。呐,還有什麼要問的趕緊問,一會兒你的嘴可沒這麼有空了。”
樓覓和池凜麵對麵坐在池凜臥室的沙發上，用浴巾幫她擦頭發。
本來池凜一直低著頭,頭發早就被擦得乾乾淨淨沒什麼好擦的了，但樓覓舍不得放開她。
池凜也順著她的意思，任樓覓找事兒一樣幫她這擦擦那揉揉,完全沒意見，整個人又香又軟又乖。
樓覓被折騰了這些日子，池凜實在不忍心再做任何違背她意願的事。
可忽然聽到這麼一句,樓覓很明顯地感覺到手裡的這顆小腦袋僵硬了。
樓覓看穿了她，揉腦袋揉得更起勁：
“你騙起彆人來一套一套的，怎麼到我這兒就成小白癡了？放心，我逗你的……嘶，好痛。”
樓覓開心大發了，這麼一笑牽動了嘴唇上的傷口，傷口一裂，立馬帶來一陣鑽心疼痛。
這陣痛似乎將其他地方的傷全都喚醒了，渾身的傷爭先恐後來找存在感，樓覓疼得兩眼發黑。
“彆亂動了，快躺下。”池凜護著她躺好，“聽……阿姨說，你沒在醫院好好休息，趁著醫生和家人沒注意，自己溜出來了？你怎麼能亂來，身體不是鐵打的，萬一落下病根的話如何是好？”
樓覓就喜歡看池凜著急她，越著急她越得意：
“我真得好好誇自己一番，這不是亂來，這是當機立斷。不然什麼時候才能知道真相？才能知道原來咱們早在上輩子就結過婚了。你說你怎麼憋得住？”
“憋不住也得憋，不然直接跟你說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來找我的妻子，這事兒換成誰都不可能相信。我從係統先生那兒學習到不少關於你們這個時代的事情，你們有很多科學狂人，對於未知事物最狂熱。要是被他們知道我的存在，我還有安生日子可過麼。”
樓覓點了點頭：“也對。就算你憋著沒說，也有在暗中引導我吧？這會兒我可全想起來了，你之前讓我玩找慧根的遊戲，是不是就是在引導我想起前世的記憶？你一直在我身上尋覓的也是前世的線索。有段時間你還懷疑過那潭落是你的陛下，所以和她出去見過幾次，對不對？哎，可惜，天命之人就是天命之人，不是什麼npc能取代的。”
池凜看她人躺這兒，心都上去了，沒好意思提醒她。
其實她和陛下之間，還差一個證據。
但是很顯然，探聽到一切秘密的樓覓，已經略過證據，直接黃袍加身了。
池凜在心裡抹了一把汗。
本來她是想要借由原主突然穿回來這件事，從內部啟發樓覓，引導她想起池凜是誰，她自己是誰。
就連陛下的閨名都頂自己腦袋上了，池凜冒著大不敬之罪，隻為了能夠喚起樓覓的記憶。
隻要恢複記憶，那就是鐵打的物證。
她們在再戰江湖之中氣氛已經非常完美了，就差臨門一腳！
結果原主冒出來狠狠踹了這一腳。
是，得分了，但是球網也破了。
現在的情況變成樓覓根本什麼都沒想起來，卻坦然接受了前世的事情和尚未證明的身份。
完全本末倒置，池凜又不忍心說個明白，畢竟樓覓是無限接近於陛下的人。
就好像解數學題沒寫步驟，直接抄了個答案上去，也不可能得分的……
池凜頭疼，不知道往後還有沒有繼續挖掘記憶的機會。
“想什麼呢？”樓覓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池凜趴在床邊，見她不知道在琢磨什麼，樓覓用手指勾勾她的下巴。
池凜腦子轉得快：“我在想，你渾身的傷明天的比賽怎麼辦。”
全息電競依賴體感芯片，不僅需要強健的大腦，也要健康的身體，所以樓覓才要經常鍛煉。
可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傷，彆說去打比賽了，就是自己走兩步都有可能摔著。
一連接體感芯片，高樓覓雪得趴著打比賽。
明天的比賽肯定夠嗆。
“你擔心這事兒呢？”樓覓說，“就算沒有我，不虞和浮屠她們也能扛住。我在的時候這姐倆老摸魚，能躲我身後肯定不往前衝就。現在終於有個機會能讓她們振作起來好好對待比賽了，這是好事。嵐姐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放鞭炮慶祝了。你就甭擔心啦。”
池凜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看樓覓手背上沒包紮起來的一塊可怕的青紫，用手指輕輕點了點：
“疼嗎？”
樓覓本能地想說我不疼，我壯得很。
但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沒說。
說出來之後池凜真信了怎麼辦？是不是就不繼續疼愛她不繼續哄著她，不讓她隨便揉搓了？
樓覓慶幸自己腦子好使轉得快，立即將這單身多年養成的獨立自主的壞毛病收起來，用力擠出一點眼淚，可憐兮兮地望著池凜說：
“可疼了。”
池凜完全相信她說的話，甚至沒感受到她在故意撒嬌。
池凜自小習武，磕磕碰碰是經常的事，能造成這種程度的傷會有多痛，她最清楚。
即便如她這般成天摔摔打打的人看這傷情都覺得壓根軟，樓覓這個現代人，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池凜一邊為她身上受的傷心痛，一邊又想到她在潭落家門口落的眼淚。
委委屈屈的模樣簡直要讓池凜的心跟著一塊兒碎了。
池凜不敢握樓覓受傷的手，甚至不敢坐到床上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觸碰到她身上疼痛的部位。
“人家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樓覓算是逮到機會了，瘋狂撒嬌。
池凜有點為難：“親親是可以……但抱抱的話恐怕會對你的傷口不利。舉高高更不行，有可能導致你的傷口再次撕裂。”
樓覓：“？”
沒想到這種撒嬌協會官方術語碰到個古代人，還能迸發出這麼幽默的效果。
這麼說起來，池凜一直以來文縐縐的說話方式本來就讓樓覓覺得奇怪，沒想到她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古代人。
樓覓一口沒忍住，噗了出來。
明明在很認真在跟她正經說話的池凜：“？”
笑完之後樓覓又開始渾身疼，這回不用撒嬌，是真的痛到眼淚在眼眶裡翻滾。
池凜歎氣，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所以你也叫池凜，這麼巧的麼？”樓覓對她上輩子的事情特彆感興趣，“那我叫什麼？”
池凜正要說，樓覓明白了：“晉儀，這是我的名字嗎？”
池凜道：“是。”
“難怪啊。”樓覓馬後炮道，“難怪第一次見到這名字的時候就覺得特彆親切，原來是我自己的。好聽，真好聽，又大氣，聽上去就像是個當皇帝的。咱們是怎麼認識怎麼結婚的？那個珺珺說你不僅是皇後，還是將軍、博士？真的假的？”
“是真的。”
“絕了絕了，這是什麼文武雙全的絕世寶貝？這樣的寶貝居然是我的。”樓覓不知疲倦地誇池凜。
反正是自己妻子，怎麼誇都不為過。
“所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是你要找的人？”
池凜提問完之後，換成樓覓孜孜不倦地提問，並且很快問出了一個死亡問題。
到現在隻有心證的池凜一時沒接上話。
幸好樓覓聰明，問題剛問出來，她自己就有答案了：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樓覓眉峰不自覺地輕輕挑了挑：“當然是我吃醋吃狠的那次。”
見池凜的表情微微一凝，還以為她沒想起來，更深入地提醒道：
“就是我把你堵牆上強吻的那次啊。”
池凜其實知道她說的是哪回，但樓覓口無遮攔的勁兒實在太熏眼睛，池凜都快沒眼看她了。
結果不搭理她她說得更chi裸，更直接。
“是因為吻得特彆有感覺，特彆得您老人的心意，發現我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的吻技都這麼卓越，這才確定是我的麼？
“打住。”池凜趕緊扶著額頭叫停。
再不叫停，真不知道她會說到什麼地步。
現在的確還隻是心證，但樓覓和陛下一有機會就喜歡占她便宜，無論是動嘴還是上手，從這點看來完完全全是相同的習性。
樓覓喜歡透了她害羞的樣子，身子往裡挪了挪，拍拍身邊的位置：
“上來麼？給我抱一會兒。”
“可是你的傷……”
“沒事兒，你乖乖的彆亂動就行。”
池凜沒轍，隻好坐上了床。
等她要往下躺的時候，發現樓覓已經伸出了胳膊在她身下候著。
隻要她躺下，立即就會落入樓覓的懷中。
樓覓衝她天真地眨眨眼，似乎伸出來的那隻胳膊是自己行事，和她無關。
池凜看著她這副狡猾又可愛的模樣當真無奈，沒法和她較勁，隻好躺下。
等池凜躺下之後，樓覓將胳膊一彎，兩個人的距離立即拉近。
池凜被她抱在懷中，很清晰地聽到她壓抑著疼痛的細微聲音。
“是不是疼了。”池凜擔憂地抬頭。
樓覓瞧著池凜，此刻她就在自己的懷抱中，反而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讓我好好看看你，太久沒見著你了……”
樓覓的指尖有點涼，她在自己的臉上貼了會兒，等確定不會冰著池凜之後，才輕輕撫摸她的臉。
摸她的下巴摸她的鼻子，點著她眼睛下麵已經紅透的痣。
池凜見她眼睛都舍不得眨，剛剛壓下去的心疼感又往上翻。
眼睛裡已經蒙了一層淚，還在努力讓嘴角往上揚。
池凜一向不願情緒太過外露，更何況現在樓覓是開心的，她要和樓覓一塊兒開心。滿肚子的話撿了一圈，找了句輕鬆點的：
“哪有太久沒見，這張臉你不是每天都有見著麼？”
“那不一樣。”樓覓學著她平日裡最擅長的嚴肅臉，微微擰起眉頭，晃晃腦袋，“裡麵的魂兒不同，這張臉給人的感覺也會千差萬彆。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