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凜忽然抓住了樓覓的袖子，臉色更加蒼白。
“若是真的如陛下所猜測的，他們不會害怕監控。那個小v可以讓我和原主的魂魄交換，肯定也能操控他人。其中必定有所限製，但作案之後隻要再換一具身體，我們根本無從防備。我們在明，對方在暗，如果換入咱們熟悉的人的身體裡，又有意隱瞞的話，陛下該如何分辨？”
樓覓被她這麼一提醒，猶如被洪雷擊中天靈蓋，渾身發涼。
盛夏時分，暴雨說來就來。
林小鷙看了眼天氣預報，下沉區這邊倒黴的雨起碼還要下兩個小時。
魏灼凝家小區道路太窄，出租車沒法進，隻能停在街對麵。
硬要送魏灼凝回家的林小鷙，想從出租車的備用箱裡拿雨傘，發現備用箱裡空空如也，看來已經有人先使用了，還沒及時補充。
“彆送了。”魏灼凝說，“我自己進去就好。”
換成彆人，打個電話給家人，家人就會出來送傘了。但魏灼凝家隻有腿腳不便的媽媽，這麼大雨，她不想麻煩她媽跑一趟，太折騰。
“不行。”林小鷙將外套脫下來，“淋生病了怎麼辦。我外套防水，應該能頂一會兒，走。”
林小鷙先下車，將外套撐開，把魏灼凝的行李箱拎出來放在身邊，邀請她到自己的懷裡來。
林小鷙身高臂長，將外套這麼一擋，還真營造出雨披的效果。
魏灼凝一個健步從車中跳出來，鑽到她前麵，頭頂響著劈裡啪啦的雨聲，還有一些水珠濺在她的臉上。
一抬頭看見林小鷙的笑臉，什麼風風雨雨都成了**的背景。
“走。”林小鷙為她撐起一片小天地，她自個兒推行李箱，兩人緊挨在一塊兒往小區裡走。
走到單元門裡，這麼大的雨，魏灼凝隻是鞋子濕了點兒，頭發尖上掛著點水，其他地方一點都沒被雨澆著。
全程都在護著她的林小鷙沒那麼幸運，整個後背都濕了。
“快上去吧。”林小鷙披在肩頭的頭發也都是水，一縷一縷的，但是笑容的甜度依舊，“把鞋子洗一洗，泡個熱水澡，千萬彆生病。明天我再來找你補課。”
林小鷙正要走，魏灼凝拉了她一下：
“你衣服都濕了，這樣回去多難受。”
“沒事啊，我回車上待著，很快就到家了。”
“從這兒回你家沒個把小時到不了。”魏灼凝說，“要不然，你跟我上來吧，起碼換身衣服。”
林小鷙有點意外：“我上樓？現在麼？會不會太打擾了？”
魏灼凝拉住林小鷙的手，發現她漂亮金貴的手此時都是雨水，摸著還很冰涼。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要是回頭你生病了，我可要擔心死。”
房子沒電梯，這事兒讓林小鷙頗為驚訝。
彆說2044年了，就是20年前，沒電梯的老樓都沒剩多少。
魏灼凝堅持要自己拎行李箱，被林小鷙給否了：
“行了，你那點小力氣省省行麼？彆說拎了，你推都推不動。”林小鷙摸摸她的頭頂，跟疼女兒一樣地疼愛她，“而且箱子裡都是我塞的東西，當然得由我給你送回家。乖寶貝，你就跟在我身後吧。”
說完，林小鷙沒再和她掰扯，拎著箱子一鼓作氣爬樓梯。
魏灼凝家還住在倒黴的六樓，即便是林小鷙這種怪力少女，拎著沉甸甸的行李箱爬上去，也氣喘籲籲。
“這台階……還挺高。”林小鷙緩口氣，“等會兒，你媽在家嗎？”
“應該在的，她很少出門。”
“那給我點時間，我把這口氣順下去了……咱們再進去。”林小鷙打開手機攝像頭當鏡子用，撥了撥頭發整理一下儀容，順道練習起了笑意。
“行啦，你還要多好看。”
“那可不行，第一次見你媽媽，我得展現出最佳精神麵貌。”林小鷙左看右看，滿意了，將手機放好。
“行了，讓我見見我未來婆婆。”林小鷙擺出一副乖巧優等生的樣子，魏灼凝看她興致勃勃，沒好意思提醒，她媽現在對林小鷙的印象，已經不是“有點蘇的小班長”，而是胡亂分享小電影的“早熟少女”。
不過，即便再躲躲藏藏，總是要帶林小鷙見媽媽的。
見就見吧……林小鷙這麼聰明，肯定能找到和媽媽和平相處的方法。
“媽。”魏灼凝一邊開鐵門一邊說，“我回來了。”
裡麵有個女人的聲音應了一句，門的隔音效果不太好，站在門口就能聽見輪椅往這兒來的聲音。
“灼凝啊。”
很好聽的女聲，聽上去挺年輕的，跟“媽媽”這個身份不太相符。
也是，林小鷙默然，灼凝媽媽18歲生下她，現在也不過36歲。
魏灼凝將鐵門和木門打開，把行李箱推進去。
“回來啦。”坐在輪椅上的媽媽很快發現門口有個沒見過的女孩。
在她和林小鷙對視的同時，林小鷙立即綻放討喜的微笑，甜甜地喚了一聲：“阿姨。”
林小鷙知道自己的笑容特彆受長輩喜歡，每次參加她爸媽的各種聚會，隻要她一展現拿手笑容，立即能虜獲一大批長輩的心。
果然魏媽媽看到她時，有片刻的愣神——哪兒來的小公主？
“媽，這是我們班班長，林小鷙。”魏灼凝跟她介紹。
“哦——”媽媽這一聲帶著點恍然大悟，熟練地將輪椅調轉了個方向，將窄窄的門讓出更大的空間，“原來是小林來了，快進來吧，怎麼都淋濕了？”
“唔，我們沒拿傘。”魏灼凝很少見媽媽眉開眼笑，忽然這麼喜慶，很明顯媽媽第一眼就喜歡林小鷙。
這麼熱情的媽媽，讓魏灼凝更羞澀了。
林小鷙說：“打擾阿姨了，灼凝說讓我來換身衣服。”
“請進請進。”
林小鷙就要跟著魏灼凝一起進屋，從樓上走下來兩個人。
林小鷙用餘光發現了他們。
樓上？
這不是頂層了麼？
心裡這麼一嘀咕，林小鷙本能地往上看了眼。
這是兩個男人，精壯矮小，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短袖，幾乎正方形的腦袋和發沉的雙眼讓他們看上去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林小鷙發現這兩個人右手藏在身後，正在看著她和魏灼凝。
“灼凝。”林小鷙手壓在她身後，悄聲說，“進屋。”
“嗯？”
男人突然舉刀，對著魏灼凝的後背就刺，林小鷙當機立斷猛地推了一把，直接將魏灼凝推進了屋，摔倒在地。
林小鷙想要進屋，但因為剛才這一推搡的動作，她保下了魏灼凝，自己卻被刀擋在了門外。
事情發生得太快，林小鷙根本來不及思考，不顧危險本能地反手一拽，直接將木門給關了起來，魏灼凝這一摔摔懵了，隻聽見外麵鐵門也一並被關上的巨響。
“不許出來！”
一聲可怕的撞擊聲之後，是林小鷙撕心裂肺的一吼。
“灼凝！”媽媽臉色鐵青，想要站起來扶魏灼凝，身子一偏，差點也一並摔地上。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媽媽什麼都沒看清，魏灼凝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腦子裡亂成一團。
門外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林小鷙會突然推她？
剛才似乎聽到了從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是誰？
她從未聽到林小鷙那麼恐怖的咆哮，一向斯文的林小鷙都沒大聲說過話，何況是怒吼。
這一聲怒吼讓魏灼凝前所未有地心慌。
“媽媽你彆出來！待在這裡等我！”
她當然害怕，她根本不知道外麵究竟有什麼樣的危險，但她知道，即便門外有絕頂的恐怖，她也絕對不會放林小鷙一個人在外受苦！
絕對不能讓林小鷙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魏灼凝匆忙地環視屋內一圈，操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將木門扯開又去拉鐵門。
媽媽拽了她一把沒拽住她，她握緊了刀衝出去，發現樓道裡沒有人，隻有滿地的腳印和被踏得一塌糊塗的血跡。
看到血跡的當下魏灼凝有一陣強烈的暈眩，從上到下仿佛白了一層，心跳都要靜止了。
對麵的鄰居從門縫裡露出一雙眼睛，顫顫巍巍地問道：“怎麼回事啊？殺人了？”
魏灼凝穩定了一下情緒，見帶血的腳印往樓下去了，丟給她媽“快報警”三個字，拎著刀迅速往樓下衝，不顧她媽在身後瘋狂喊她的名字。
魏灼凝一口衝到樓下，大雨將血跡洗刷不見了。
雨地裡幾乎沒有人，她連個目擊者都找不到。
林小鷙去哪裡了？
魏灼凝急得想哭，渾身都在顫抖，但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不能哭，她要鎮定下來。
她想起林小鷙跟她說過的：“考試之前要是緊張的話，深呼一口氣，然後舒出來。像這樣，呼——呼——保持頭腦冷靜，你可以的。”
魏灼凝深深地呼吸，將強烈的顫抖壓下去，混沌的頭腦慢慢又開始運作。
左邊是死胡同，林小鷙來過這兒，以她的聰明勁應該記得路線。
所以，她會往右邊跑，一定是這樣！
魏灼凝立即衝入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