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巨大的動靜已經驚醒了所有人。
誰都睡不下去了。
就連鄭王也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來到窗邊看著彩雲縣中心處的一片廢墟。
那裡的火光正在慢慢熄滅,但卻依舊熱鬨。
花衣太監、縣衙捕快、縣城駐軍、來幫忙的百姓們……
城裡出現災害的事情已經傳遍彩雲縣,但幸好災害已經被皇帝南巡的護衛隊伍鎮壓了。
百姓們不知道這些藤蔓和荊棘都是道境所化,隻知道有很多親朋好友被埋在了廢墟裡。
隨著消息傳遍整個縣城,越來越多的人從被窩裡爬起來,在官差和駐軍的指揮下過來幫忙。
廢墟中,他們挖出來一個又一個運氣還算不錯的幸存者。
他們隻是被荊棘吸血,損傷了一些元氣。
更倒黴的人是直接被劇毒藤蔓沾染,都被化成了一地屍水,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人們壓根分辨不清,腳下的一攤水到底是誰,隻是在廢墟中,挖到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麵孔時,感到了些許安慰。
至少廢墟下尚有活口。
李玄帶領著徐浪的隊伍,為他們鎖定著一個又一個幸存者,將他們從廢墟中救出。
被荊棘吸血的人,傷勢並不嚴重,但是在被廢墟掩埋的過程中,還會有二次傷害。
對於傷勢比較嚴重的人,李玄直接用陰陽真氣治療,讓幸存者存活的幾率大大提高。
在李玄的幫助下,被掩埋在廢墟中的幸存者們很快都被救出。
李玄感知了好幾次,這才確認廢墟底下再也沒有活人。
“阿玄大人,您先去休息吧。”
“這裡交給我們就好了。”
徐浪看著一臉疲憊之色的李玄勸說道。
李玄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
這些廢墟有一部分是被藤蔓和荊棘壓塌的,還有一部分是被李玄轟塌。
他之前動手的時候,已經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李玄隻顧著不傷及無辜,倒是沒怎麼考慮其他。
但即便是讓他現在慢慢細想,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一定是鄭王的人。”
李玄心中暗道。
除了鄭王,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還會如此大動乾戈的來破壞彩雲縣,徒增殺戮。
“阿玄,不要多想了。”
此時,兩位總管也走了過來。
徐浪識趣的帶人離遠了一些,指揮花衣太監們幫助百姓清理廢墟。
尚總管說著話,來到李玄的身邊,蹲下來輕輕拍了拍他。
尚總管理解李玄的心情,但知道眼下還不是徹底解決糾紛的時候。
若不是今晚的事情,恐怕他們還不知道,彩雲縣周遭還有這樣的高手覬覦。
那種對道境的特殊使用方式,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就連兩位總管,也是頭一次見到道境的範圍如此巨大的高手。
“堂堂一個王爺,為什麼總是跟百姓們過不去?”
“他要造反,跟百姓有什麼乾係?”
李玄氣憤地問道。
這樣將人命視作草芥的人,李玄絕不允許他成為大興的主人。
聽著李玄憤怒的傳音,兩位總管也是不禁歎息一聲。
“阿玄,大興雖然是國祚千年的王朝,但畢竟還沒有到徹底腐朽的地步。”
“這樣的王朝是不好動搖的,鄭王隻能自己想辦法為自己提供可以動搖的機會……”
“就這麼靠殺老百姓?”
尚總管話未說完,李玄不忿的反問道。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麼就隻有這種時候能想起來老百姓了。
李玄也不多廢話,直接對兩位總管問道:
“他現在身邊沒人,能不能直接動手?”
“阿玄,萬萬不可衝動!”趙奉驚道。
他當即掃視四周,見都是內務府的人,這才鬆了口氣。
尚總管也是萬般無奈,對李玄說道:
“阿玄,萬不可小覷鄭王。”
“鄭王雖然已經多年沒有動手,但當年也是皇室中名動一方的高手。”
李玄聽了這句話,不禁心中一驚。
他之前就猜測鄭王有修為在身,隻是沒想到他藏得這麼深。
“那他現在到底是什麼修為?”李玄皺眉問道。
“上三品應該是板上釘釘,但鄭王太久沒有動手了,誰也說不準他現在到底是什麼實力。”
尚總管的回答讓李玄的眉頭深深皺起。
也幸虧他之前沒有衝動行事,否則他還真打不過鄭王。
隻是沒想到這老小子自身的實力也這麼強。
李玄之前隻看他在朝堂上動嘴皮子,萬萬沒想到手底下竟然也有硬功夫。
“怪不得驛館的暗衛都被拔了也不心急。”
李玄冷哼一聲。
“阿玄,你也不必心急。”
“鄭王也已亂了方寸,否則不會有今晚的事情。”
“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尚總管看著廢墟,嚴肅地說道。
他們這些進宮的太監基本都是窮苦出身,即便如今有了榮華富貴,也最是看不慣朝堂上的世家豪門。
尤其是鄭王這般做派,直接威脅到了皇權。
這是尚總管和趙奉這種大太監完全無法容忍的事情。
“血債需血償!”
……
同一時間。
彩雲縣外,二十裡處。
一條不寬的小溪旁,有兩道人影蠕動。
這條小溪名為北條溪,乃是彩雲縣附近重要的水源。
由於北條溪上總有彩虹,因此這裡才得了個彩雲縣這樣的好名字。
可是這深更半夜,這條小溪旁又怎會有尋常過客。
兩道人影一站一坐。
坐下的那人將手伸進了小溪,也不知道是在撈著什麼,手不斷在溪水中輕輕晃動。
藏了一整夜的月亮,總算是從烏雲後向外撇了一眼,撒下了一片稍縱即逝的銀輝。
銀輝下,小溪邊的兩道人影顯現了真麵目。
坐著撈河的是一個美豔成熟的女子,身上穿著布料不多的緊身綠衫,勾勒出誇張的曲線,兩條如玉的長腿,一條平放,一條曲著,另外一隻空著的手隨意的放在膝蓋上。
這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子,她的肌膚白裡透紅,如同嬰兒一般,好似能掐出水來。
隻是她臉上的濃妝豔抹破壞了不少氣質。
她此時緊閉著雙目,濃厚而詭異的眼線掛在臉上,神情上也沒有任何年輕女孩的青澀,滿是慵懶隨意。
突然,她從溪水中將手猛地抽回,帶起了不少冰涼的溪水濺到身上,將她那些堪堪隻能擋住要害的衣衫浸濕,緊貼在肌膚上。
“綠姬,怎麼了?”
一旁站著的身影甕聲甕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