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院外有人把守,院裡也站滿了隨從。
屋中氣氛凝固,兩個男子之間劍拔弩張。
一個男子稍年長些,眉目俊朗,清貴不凡。他伸手護著身後一個貌美的花娘,“你搞清楚,清倌是不賣身的,你彆糾纏不放!”
而站在他對麵的男子,服飾更加華美,頭戴金冠,寬大的長衫鬆鬆垮垮的,上麵繡著大團的富貴牡丹。他麵若敷粉,眼神倨傲,神情透著不可一世。
他好像聽了個笑話,“在這種地方,還裝什麼清高?以為自己會擺弄些琴棋書畫,就是大家閨秀了?不過扭捏作態,抬高身價,最後還不是給男人睡的!”
他身後同來的男子,哄堂大笑。
這裡雖是風月之地,但平素往來的都是高門子弟,為人風雅溫和,與花娘相處,講究的是兩情相悅。
這個張瓊本來就不是君子,平日遊手好閒,因為家裡驕縱,呼風喚雨,走路都是橫著的。他將彩雲一把拉扯過來,“姓王的,我就要睡她,你好好看著!”
王竣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卻被衝出來的一個少年攔住。
“阿兄,不可!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少年模樣英俊,劍眉星目,隻是個頭稍小,臉上還有一團未脫的稚氣。
“阿弟,你彆攔我。”王竣不聽,“今日我非給這個狂妄之徒一點教訓!”
少年奮力抱住他的腰身,說什麼也不肯放手。旁人也紛紛勸阻,兩廂真要動起手來,吃虧的多半還是王竣。
“琅琊王氏,就這點本事?”張瓊繼續挑釁,還伸手撕彩雲的衣裳。
王竣與彩雲本也是萍水相逢,路見不平罷了。光天化日,強迫清倌,挑釁江左第一高門,這是何等輕狂下流之舉!琅琊王氏號稱士族之鼎,被一個出身寒門之人挑釁至此,怎可忍氣吞聲!
眼看兩邊就要動手,勸架的,火上澆油的,鬨哄哄湊成一團。
“哎呀,我的張公子,王大郎君,你們這又是何必呢?”
此時,屋外走進來一個女子,身披紅色大衫,露出肩膀,妝容精致,頭簪花,插著繁複的步搖,十分美豔。她手中搖著團扇,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好像隻是來跟人閒話家常的。
張瓊斜睨她一眼,打了個酒嗝:“劉八娘,你們這未央居到底怎麼回事,隨便什麼貓狗都可以闖進我的院子了?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建康城繼續開下去了!”說罷,還朝王竣兄弟倆翻了個白眼。
劉八娘勾了勾紅豔的嘴角,聲音越發婉轉,“公子,咱們這兒院子都是連著的,動靜鬨得那麼大,旁邊院子都聽見了呢。這不,剛剛臨川王府的長史還問奴家這裡怎麼了。”
張瓊天不怕地不怕,對自家的兩個表兄頗為忌憚。聽說王府的長史就在隔壁,人頓時清醒不少,也不犯渾了,鬆開彩雲。
可憐彩雲,衣裳被扯壞了,釵環都從頭上掉下來,妝也哭成一團糊在臉上。
“您瞧她這副模樣也沒辦法伺候,奴家再給您挑個人?”劉八娘賠著笑臉,“咱們這兒有清倌,也有濁倌。濁倌的姿色都不差,功夫也好,保準教您滿意。”
“不用了,真晦氣!”張瓊斥了聲,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歪歪扭扭地走到王竣的身邊,“你小子有種!我們走著瞧!”
說完,便用力撞開他的肩膀,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劉八娘鬆了口氣,趕緊命人去送,又叫侍女把彩雲扶下去。
王竣餘怒未消,竹君悄悄走進屋子,來到他的麵前,行禮道:“大郎君,五郎君。”
王竣疑惑:“竹君,你怎麼會在這兒?”
“娘子聽說您在這裡,特意遣婢子過來的。此間事已傳入府君的耳中,他很生氣,您跟五郎君還是速速回去吧。”
王竣大驚,剛才那股熱血上湧的衝動已然消失無蹤,趕緊拉著弟弟離開了。
竹君又向劉八娘道謝,劉八娘擺手道:“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何況,還是用了你家娘子出的主意。好在事情順利解決,你快回去複命吧。”
竹君行禮,這未央居所用的宅子,本就是王家的祖業。劉八娘每年除給王家上租子以外,逢年節免不得孝敬老東家一番,兩邊這才有了往來。隻不過此事隱秘,隻有宗主房的少數幾人知道,連王竣兄弟倆都不知內情。
“當家的,不好了。”又有侍女從門外驚慌地跑進來,湊到劉八娘耳邊低語了兩句。
劉八娘臉色隨之一變。
今兒是什麼日子?這位怎麼還親自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
1.祓禊,(fúxì)古上巳習俗,在水邊舉行祭禮,洗濯去垢,消除不祥。
2.朱雀航,航即為浮橋。
當當當,我又回來了。愛你們,麼麼啾。
這次我是有存稿的人。雖然推翻了很多次,導致本來三十章的存稿,最後沒剩那麼多了。
更新時間暫時都是早上十點,請假會在文案第一句標注。
老規矩,前五章留言發紅包。彆急,下一章就是對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