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2 / 2)

蕭衍瞬間失神。

兵者還在等主人的命令,見主人沒動,又看了看那個蹲在牆角的少女應該沒什麼威脅,又退回到門邊曬太陽。

“娘子!”竹君帶人找了過來,目睹眼前的情形,也嚇了一大跳。

她奮不顧身地奔到王樂瑤的麵前,將她扶起來,護在身後,“您沒事吧?”

王樂瑤驚魂未定,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竹君要找蕭衍說理,卻被他身上強大的氣場所懾。這是何人?明明穿著最普通,甚至幾分陳舊的長衫,卻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鋒芒。

王樂瑤拉住她,低聲詢問:“事情可辦妥了?”

竹君輕聲回答:“兩位郎君已經安全離開了。婢子因安撫了彩雲娘子幾句,這才耽擱了。事情經過,一會兒詳稟。”

王樂瑤點頭道:“我們快走吧。”

竹君還沒弄清此地究竟發生了何事。但娘子吩咐,她便照做了。命人抬了地上的家仆,護送著娘子匆匆離去。

蕭衍目送她們走遠,背在身後的手勢鬆開,門內的侍衛這才湧出來,圍過去將兵者拴上鐵鏈,強行拉走。

蕭宏跑到蕭衍的身邊,心裡一堆疑問,不知從何開口。

他們今日要去永安寺見空道僧的,半路聽到張瓊那廝在未央居惹事,便順道過來。誰知剛進門,就聽到兵者的虎嘯,還以為是逮到了什麼細作。之後,阿兄竟然親自出麵,穩住了兵者。

“進去吧。”蕭衍淡淡地說了句,走兩步,又停住。

“阿兄?”

蕭衍記得那家仆腰上掛著的玉佩,是騰雲冠峰的標記。

琅琊王氏,天下誰人不知。

*

張瓊一出海晏院,便被蕭衍派去的侍衛抓住,押到了假山上麵。

假山並不高,因為張瓊宿醉未醒,上去還是相當吃力。頂上有個精致的八角涼亭,能將半個都城儘收眼底。崇門豐室,洞戶連房,飛館生風,重樓起霧。高台芳榭,家家而築;花林曲池,園園而有。「注」

近旁的秦淮河,猶如一條碧色的緞帶,斜切都城。河上舟楫相濟,兩岸人聲不絕。

張瓊看到站在涼亭外麵的人,身著一襲暗紋的灰色長衫,頭戴籠冠,身姿挺拔,闊耳高鼻,一身正氣。

“六表兄。”他笑著作揖,“剛才隻聽說王府長史在此,沒想到表兄也在。”

蕭宏沒說話,示意他涼亭裡還有一個人。

張瓊走近兩步,待看清裡麵的人,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來。

“二,二表兄!您怎麼會在這裡?”

“你還有臉問。”蕭衍拿起手邊的水,對準張瓊的臉便潑了過去,厲聲道,“知道朕的案上有多少要嚴懲你的奏疏嗎!整日隻知喝酒,睡女人,到處惹事生非。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打死你!”

蕭衍是統領過千軍萬馬的人,聲若洪鐘,能傳得很遠,也極有震懾力。

張瓊打了一個哆嗦,隻覺耳膜都被震麻,酒也全醒了。可他心中不服,嘀咕了聲,“不就是琅琊王氏麼。如今天下都是表兄的,為何要怕他們!”

“還不快閉嘴!”蕭宏喝道,“琅琊王氏是江左第一高門。南渡以來,未有爵位蟬聯,文采相繼如王氏之盛「注」。尚書令自不用說,他的弟弟曾做過前朝的太子少傅,而且北府軍握在王氏的手裡,統兵的正是揚州刺史王讚。王竣是王讚的嫡長子,依王讚的脾氣,他的兒子若有失,絕不會放過你。你以為是那膽小怕事的鴻臚寺卿可比的嗎?”

張瓊像隻鵪鶉一樣縮回去了。他對北府軍如雷貫耳,這支軍隊數次挽江山於危難之中,被譽為國之柱石。最廣為人知的就是前兩朝以八萬兵力抵擋北朝八十萬大軍的淝水之戰。怪不得王竣敢跟自己叫板,原來竟是王讚的兒子。

嘶,怎麼沒人告訴他?這幫蠢東西。

蕭衍懶得跟這貨廢話,站起來背對著他。

江南的細柳微風,將春光渲染到極致。久經沙場的男人,在這樣的春光裡,也難得倦怠下來。他縱容張瓊,是因為需要有人打破士族的特權,並非沒有底線。

他摸了摸手上那個陳年的麂皮護腕,沉聲道:“滾回去!沒朕的命令,不準出家門半步。”

張瓊不想被關禁閉,但更不想死。他生怕再呆下去,二表兄真的會弄死他,慌忙行個大禮,連滾帶爬地走了。

侍衛走到涼亭外麵,抱拳行禮:“陛下,未央居的主事到了假山下麵,說不知聖駕在此,有失遠迎。不知陛下有何安排,聽憑差遣。”

“讓她回去。”

“是。”

侍衛下山之後,將四個字原封不動地傳達。

劉八娘望了一眼山頂,再望一眼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心道這位陛下真是奇怪。跑到風月之地,不要聽曲的陪酒的,難道是上去看風景?未央居的風景還能比過宮內的華林園,城北的樂遊苑?不過她也隻能在心裡腹誹,陛下行事,哪有她置喙的餘地。

這位陛下可不是前朝那些軟綿綿的君王,他這些年南征北戰立下的軍功,怕是南渡以來絕無僅有的,堪稱戰神。

劉八娘倒是好奇陛下長什麼模樣,是不是如傳聞中一般可怕,但也不敢主動去招惹他。

既然陛下不需要,她還是回去補覺吧。未央居是主做夜間生意的,若不是剛才張公子在海晏院大鬨,這會兒她還在會周公呢。之後除非火燒未央居,她也不會再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

1.摘自《洛陽伽藍記》的王子坊。

2.自開辟以來,未有爵位蟬聯,文采相繼如王氏之盛。此句出自南朝沈約。

蕭衍:彆人騎白馬,我帶白虎,照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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