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怒極,王允連個家都管不好,怎麼為百官表率。
這些士族高門,就算內裡爛得不成樣子,表麵上還是要裝得高貴體麵。
既然王允不會管家,縱容親生女兒,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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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謝兩家以謝三郎和王四娘子八字不合為由,互相退了婚書的事,很快就在都城傳開了。
不知情的人,都覺得十分震驚。因為這兩人門當戶對,男才女貌,怎麼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分開了實在可惜。知情的人,都知道是皇帝的手筆,暗歎士族真是山河日下。
自士族掌權以來,還從未有過婚盟被皇族撕毀的先例。哪怕皇族再喜歡士族女子,隻要她們已經許婚,便也隻能放手。更彆提,像王謝這樣的甲族,聯姻都是有無數利益勾連的,誰敢拆他們的姻緣。
朝堂上對皇帝也頗有微詞,甚至有幾個老臣死諫,君奪臣妻,有悖人倫。
但是人倫這種東西,蕭衍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他一概置之不理,還讓人專門辟出地方給那些老臣跪,甚至提供吃食。沒過兩日,老臣都耗不過皇帝,紛紛退讓了。
這日,春光明媚,都城一如既往地熱鬨繁華。建康城能這麼快從兵禍中恢複元氣,固然有前朝打下的根基在裡麵,也有蕭宏等官員殫精竭慮的貢獻。
一輛牛車駛進烏衣巷,停在王家的門口。
隨從上前敲打門環,門開了一條縫,裡麵的家仆客氣地說:“家主吩咐,近幾日不見客,還請閣下回去。”
“我們是宮裡來的,快通知王公來接駕吧。”門外的人說。
家仆一聽“接駕”二字,連忙開了半扇門,看見門外台階之下立著一個絳衣男子,雙手背後,高大魁梧,氣宇軒昂。
家仆得見天顏,震驚萬分,連忙伏地行禮,然後飛奔著進去報信了。
時隔多年,蕭衍再次站在王家門前,看到那洞開的大門,心中百感交集。那年,他也是站在這裡,卻無緣見王允一麵。如果沒有遇到那個小女郎,也許他真的便零落成泥,化作這世間最不起眼的一顆塵土。
人生的際遇,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王允聽說陛下親臨,立刻出來相迎,薑鸞也從公主府趕了過來。一群人畢恭畢敬地將皇帝迎進門,猶如眾星拱月。王家的下人聽說當今陛下來了,也都在暗處悄悄張望,想看看這位寒門出身的皇帝,到底是什麼模樣,有何過人之處。
蕭衍一邊往廳堂走,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這是他第一次登門,傳聞中的王宅,看似普通的門庭,卻仿佛有厚重的曆史刻印,院中的草木,多是經年而生,蒼勁茂盛。碑文,石刻,書畫,隨處可見,皆是名家的手筆。她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書香傳世,顯貴高門,跟他的完全不同。
他出生的地方,隻有幾間草屋,自小在田野裡奔跑,甚至都買不起紙筆。
他們本是完全無法相交的人。
走入廳堂,王允請蕭衍上座,並且要下人奉茶。
“不知陛下親臨,有何要事?”
“朕是來探望四娘子的。不過在此之前,有件王公的家務事要處理。”
蕭衍劃了下手指,蘇唯貞把一份供狀遞給王允。
“這是彭城公主的證詞,上麵說她和四娘子皆被人陷害。這人是誰,王公心中也有數。公若不忍,朕可以代勞。”
薑鸞聽得心驚肉跳,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帝會親自出麵,為王樂瑤討這個公道。本來阿瑾跪在宗祠裡已有幾日,隻等風波過去,便可以將她放出來。可皇帝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還把證據拿出來。現在彆說參加即將舉辦的春日宴,競選彭城王妃了,隻怕要留在都城,都是件難事。
她所有的謀劃終究是付諸東流。
王允的表情也很凝重。自小,他對王姝瑾一加管教,薑鸞便會出麵阻止。他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難免嬌縱。而且薑鸞向來是予取予求,女兒一旦惹出了事,也自有她出麵擺平。
在前朝,的確是無往不利的。
“不勞陛下,臣的家務事自會處理妥當。”
王允寧願自己動手。若是讓皇帝代勞,隻怕下手比他狠一萬倍,並且絕不會留情麵。
蕭衍看了王允一眼,“四娘子在何處?請派人帶路。”
其實士族女子的閨房,男人是不能擅入的,哪怕是帝王,也得守禮。
但王允心中有愧,畢竟隱瞞了侄女的病情,並且皇帝親自登門,想著侄女總歸是他的人,也沒有阻攔的道理,就讓餘良把竹君叫來,帶皇帝去沁園。
作者有話要說:稱呼一事,確實有些不妥當,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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