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怔怔拿著那包東西,用手一捏,就知道是書籍。他在收古籍,近來正尋兩冊孤本,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找到。她如何知道,又從何處弄來的?
沈約默默地回到府中,將東西隨手放在架子上,沒有再理會。
傍晚的時候,都城裡下了一場瓢盆大雨,下過雨後,空氣潮濕,路上的行人也變得少了。
竹君進到寢殿內給王樂瑤關窗,見她在揉著額頭,問道:“娘娘可是累了?”
王樂瑤應了一聲,竹君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近來秋涼,娘娘可彆總坐在窗下了,小心感染了風寒。”說著,又把她手中的那些冊子拿走,“這些還是等明日再看吧。”
“我病了幾日,宮裡宮外都囤積了不少事。臨川王九月就要大婚了,宮中需調度的事情還有很多,明日還有明日的事。”王樂瑤又把冊子拿回來。
竹君歎了口氣,“您跟陛下一樣,都是愛操勞的命。”
王樂瑤笑了笑,也沒否認。
少頃,王家陪嫁的侍女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娘娘,桓家娘子在宮門外,好像渾身都被雨淋濕了,還一直哭個不停。但她沒帶帖子,被宮門衛攔住了,淩霄還跟他們起了口角。”
王樂瑤可從沒見過表姐哭,就她那性子,就跟男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到底出了何事,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竹君,你快帶件外裳,再多帶兩個人去把她接進來。”
竹君立刻領命去了。
不久後,桓曦和就被領到了王樂瑤的麵前。她的身上果然濕漉漉的,不停發抖,頭發都貼在臉上,看到王樂瑤就一把抱住她,哭個不停。
王樂瑤抬手拍著她的背,問道:“怎麼了?”
“阿瑤,他不肯要我,我該怎麼辦,我不想給會稽王做王妃……”桓曦和哭得更大聲了。
她語無倫次的,王樂瑤也問不出什麼,索性就問淩霄,淩霄就把事情的始末說了。
桓曦和不想給會稽王做王妃,情急之下就跑去找沈約。她覺得,反正桓家欠他的,她把自己賠給他,餘生慢慢補償,可沈約拒絕了。
“你怎麼可以如此胡來?沈侍中豈是那種隨便的人,你拿婚姻大事當做兒戲,他肯定不會答應。先不哭了,去淨室裡沐浴更衣,一會兒該著涼了。”
淩霄在旁邊說:“娘子也是沒辦法了。現在誰願意嫁給會稽王啊。”
王樂瑤又安慰了桓曦和兩句,吩咐淩霄和竹君扶她進去沐浴。她自己身上也被弄濕了,就讓其餘的侍女幫她更衣。
剛換好衣裳,就聽到皇帝來了。
王樂瑤連忙從寢殿出來,將蕭衍擋在外麵。
蕭衍不解地看著她,她將蕭衍帶到旁邊,輕聲說:“表姐在裡麵,今夜我可能沒辦法陪陛下了。”
蕭衍不悅地皺眉,他堂堂一個皇帝,還得給旁人讓路?怎麼連個女人都來跟他搶皇後?他摟著王樂瑤的腰,直接把她鎖在懷裡,低頭親她,“你敢為了她拒絕朕,信不信朕直接把她丟出宮去?她留在這裡可以,你跟朕回中齋。”
王樂瑤覺得他真是霸道得無可理喻,麵上卻哄道:“還不是陛下給四姓出的難題,表姐不想給會稽王做妃子,又被沈侍中給拒絕了,正傷心呢。”
蕭衍聽到沈約,覺得有趣,“這關沈約什麼事?”
“陛下不知道嗎?桓家跟沈家曾經有過婚約。當時沈家出事,桓家未施以援手,沈侍中就主動把桓家的婚事給退了。表姐知道以後,覺得桓家虧欠了沈家,想著要彌補沈侍中。這次被推出去當會稽王妃,她情急之下就想到要沈侍中娶她,沈侍中沒有答應。”
王樂瑤說完,歎了口氣。
蕭衍道:“沈約自然不會答應。他跟朕不一樣,自小讀聖賢書,無媒苟合之事絕對不會做。”
“陛下一定要讓四姓的嫡女去做會稽王妃嗎?”王樂瑤忍不住開口,“表姐的性子,若是拘在王府,餘生都不會快樂的。”
“阿瑤。”蕭衍看著她,眼神染了一層薄薄的寒霜,“朕已經讓步了。此事與你無關。”
一句話,就把王樂瑤擋了回來。
王樂瑤知道他是帝王,他麵對的是曾經執掌朝政一百多年的甲族,不能毫無底線地一讓再讓,那是在褻瀆皇權。可有時候,真希望他是個昏君就好了。她夾在家族親朋跟他之間,好難。
蕭衍看她神色鬱鬱的,抬手撫摸著她的臉,“生朕的氣了?”
王樂瑤輕輕地搖了搖頭,靠在他的肩頭,“陛下做的沒錯。可我是個凡人,有七情六欲,總是會不忍心的。既然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陪著表姐。所以陛下還是回去吧。”
蕭衍最後還是被趕了回去。
他吩咐蘇唯貞:“去把沈約叫進宮來,今夜朕要跟他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