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瑤輕輕擺手,表示自己沒有胃口,直到許宗文從裡麵出來,要向她稟報蕭衍的病情。
“除了許奉禦,其他人都下去。”王樂瑤吩咐左右。
許宗文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等到殿上隻剩下他們二人,他果然聽到皇後問:“你老實告訴我,陛下還有幾年?”
許宗文心裡咯噔一聲,笑著道:“娘娘多心了,陛下隻是勞累過度……”
“你還不說實話!”王樂瑤拍了下扶手,直起身子,“他曾多次在我麵前暗示自己活不了太久。若非你確切地跟他說過病情,他怎會如此?我跟他是夫妻,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許宗文是真的很為難,他答應過陛下,絕不說出去的。
“你還不說?可以。從現在開始,我不喝水也不吃東西,直到陛下醒來為止。你退下吧。”
許宗文趕緊跪下來,陛下不知何時能醒,皇後娘娘的身子骨本就嬌弱,萬一有個閃失,肯定會惹得龍顏大怒,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夠死的!
“臣說,臣曾向陛下擔保,可保他十年無虞。但陛下近來發病,越來越沒有規律,現在臣也不敢肯定,陛下還能撐幾年……”
王樂瑤聽後,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癱坐在那裡。
她曾經也有過不好的設想,覺得蕭衍大概是活不長的。但從沒想過那個期限,居然不足十年!她抬手按住額頭,身體遏製不住地顫抖著。她害怕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也要找到治好他的辦法!
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軟弱。
“來人,去把沈侍中和臨川王叫進宮來。”
蕭宏正因為大婚之事忙得團團轉,聽說皇後傳喚,宮裡來傳話的內侍又支支吾吾的,就猜到是阿兄出事了。他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趕到宮中,恰好跟沈約在宮門外碰頭。
兩個人心照不宣,一起到了顯陽殿。
王樂瑤已經穿戴整齊,端坐在大殿上,隻有許宗文在。她的眉宇間有股淩然的氣勢,一刹那,會讓人產生她跟蕭衍有些像的錯覺。她受了蕭宏和沈約的禮,才對許宗文道:“許奉禦,你說吧。此事瞞不住了。”
許宗文歎了口氣,便把蕭衍隻剩十年壽命的事和盤托出。
蕭宏和沈約皆是大驚,他們也沒想到,皇帝隻剩下不到十年的壽命。皇帝還未有子嗣,十年之後,若皇帝撒手人寰,有子便是幼主,無子便是臨川王即位。無論哪一個,都足以改變大梁的國運。
此事非同小可,的確應該讓他們知道,好早做準備。
“我跟許奉禦商量過了,我們都認為能給陛下治病的人在魏國。我聽說他們的北海王曾先天不足,本來活不久,後來奇跡般地好了,是因為有仇池國的秘術。雖然不知真假,但我想會一會北海王,你們有何高見?這北海王可有什麼弱點?”
沈約拜道:“這北海王有一愛妻,北海王妃馮氏。娘娘可以從北海王妃下手。”
“沈侍中明說,我該如何做?”
事到如今,沈約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便說道:“據我們所知,這位北海王妃年輕時曾流落到前齊,與文獻公有過一段糾葛。甚至與娘娘的身世,可能也有關聯。”
王樂瑤一驚,“怎麼會與我有關?”
沈約繼續說道:“具體的緣由,恐怕娘娘的父親更為清楚。這位北海王妃很少在人前露麵,陛下曾派暗衛,想要一幅她的畫像,也未能達成。北海王府重重守衛,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隻要讓北海王妃知道娘娘的存在,可能會見娘娘一麵。隻是那北海郡山高路遠,又是北魏的國境之內,恐怕陛下不會允許娘娘前去。”
蕭宏在旁說道:“阿兄是絕不會同意嫂嫂涉險的。何況也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嫂嫂與北海王妃有關。”
“無論如何,都要試試。”王樂瑤說道。
沈約又道:“娘娘可想好了?一旦驚動了北海王和王妃,可能此事便無法善了。以那位北海王的作派,您可能會陷入重重危險之中,陛下絕不想如此。”
“那就不要讓陛下知道。”王樂瑤下定決心,“隻要有一絲希望,我絕不會放棄。沈侍中,請你派人去核實,再儘快安排。如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開口。”
“是。”沈約拜道。
蕭宏本還想再勸,但為一個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又豈是旁人能夠動搖的。
多說無益,也隻有儘力幫她。
等人都走了以後,王樂瑤獨自坐在大殿上。
她其實知道,顧氏的身份很可能是伯父和父親為了應付朝臣而編出來的,所以就算顧氏以她母親的身份進了宗祠,她也從來都沒有去拜祭過。假的就是假的,她以為母親早已經作古,也不願去深究身份。
這位素未謀麵的北海王妃,到底與自己有何關聯?
她私心裡希望,她們是有關聯的,這樣就可以為蕭衍求醫。
竹君端著做好的湯餅走進來,勸道:“娘娘還是吃些東西吧?這麼熬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陛下一定會沒事的。”
她原以為娘娘還是會拒絕,沒想到這回娘娘接了過去。
竹君喜出望外,陪著王樂瑤把一碗湯餅都吃下去。
王樂瑤吃完後,對竹君說:“明日,你去把父親請進宮來,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