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煥知道他這是妥協了,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這是老巫醫想的法子,可以試一試。這上麵的藥材,你們應該都能找到,就是皇後得吃一點苦頭。你若舍不得,乾脆便不要孩子了。”
蕭衍打開紙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最後的那行字上,定了定,然後將紙收了起來,起身道:“朕會命左衛將軍親自把你送出關,梁郡的太守,朕也換掉了。朕不想再在大梁境內看見你。”
元煥笑道:“但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蕭衍不理他,徑自離開了小攤子。
會稽郡郡治山陰縣的北郊,有一座原本屬於前朝的行宮,如今專門辟為會稽王的王府。王府外有重兵把守,平日人員往來,都得嚴格檢查腰牌。
薑景融在書房裡看書,身邊有兩個美妾相伴。
一個負責磨墨,不時用眼神勾纏他,另一個給他捶肩,時不時就要貼在他的後背上,在他耳邊吹吹風。
薑景融知道這些女子都是某些人的眼線,麵上雖裝作樂在其中的樣子,但心中清明得很。
書房的門扇忽然被用力推開,盛裝的王姝瑾大步進來,對那兩個侍妾吼道:“滾出去!”
那兩個侍妾麵麵相覷,都看向薑景融。
薑景融淡淡地說:“沒聽王妃說嗎?先出去吧。”
兩個侍妾這才站起來行禮,然後心有不甘地退出去了。經過王姝瑾身邊的時候,甚至還頗為嫌棄地瞄了瞄她。好像在說,一無姿色,二無氣量,除了出身好點,有什麼了不起的。
王姝瑾很想抓住她們狠狠懲治,但她們同出四大姓,都是登記在宗冊的,她沒資格動她們。
她隻能大步走到薑景融麵前,用力把他桌案前麵的書卷全部都掃落,陰鷙地看著他,“我聽說西廂房那個懷孕了?你居然沒讓她們喝避子湯,我才是你的正妃,你竟然讓一個侍妾比我先懷孩子,你將我置於何地!”
薑景融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口氣疏離,“本王一個月,大半時間都宿在你處,你的肚子不爭氣,難道本王還要為你殺自己的孩兒嗎?”
“表兄,你忘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嗎?”王姝瑾泫然欲泣,企圖要他的憐惜。
薑景融繼續低頭看手中的書卷,“就是因為顧念這情分,本王一直待你不薄,禮敬有加。你應當明白你我的處境,很多事都生不由己。你是王氏之女,會稽王妃,言行舉止都要注意分寸。本王今夜要看書,你先回去吧。”
王姝瑾要的才不是什麼禮敬有加,她還欲再說,竹韻也在旁勸道:“王妃,婢子帶您回去吧。”
王姝瑾忽然悲從中來,伏案大哭,手用力地抓著案沿,“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本來應該是太子妃,皇後,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如今卻被囚在這不見天日的王府之中,連上街逛逛的自由都沒有!我才是王氏血統最尊貴的女兒,命運為何如此不公!王樂瑤和謝魚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她提到那個名字,莫名地觸了薑景融一下。他那張臉溫潤如玉,人畜無害,眼神卻透露出幾分譏誚,“若非你們合謀算計臨川王,被陛下察覺,你也不至於淪落到給我做王妃。你若是不甘心,大可以給你父親母親寫信,想法子叫他們接你回去便是。”
“薑景融!”王姝瑾叫道。她口裡噴出了酒氣,大概是喝了酒才過來的。
竹韻知道王妃再這麼鬨下去,恐怕要被會稽王厭惡了,連哄帶騙地把她拉了出去。
薑景融也不在意,繼續看書,案上的燭火忽然晃動了一下,門扇映出一個影子。
薑景融說:“恭候多時了,請進吧。”
門扇被推開,一個戴著黑色風帽的人走了進來,停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