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曦和被趙氏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是待沽的物品一樣。
張瓊看到她身邊有個空位本想坐過去,卻被沈約搶先了一步。
桓曦和倒寧願是張瓊,她拿起麵前的酒樽喝了點酒。
沈約在旁邊看見了,要身後的宮人把她案上的酒換了,換成水。
“飲酒傷身。”
桓曦和似笑非笑地看他,“沈侍中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沈約沒說話,他隻是不想看到桓曦和被不喜歡的人糾纏罷了。
蕭衍在等王樂瑤來的間隙,不悅地看了謝羨兩眼。他一直沒搞明白,自己的生辰為何要請這個人!?
謝羨單獨一席,和王執相對,兩個人正在說話,時不時對飲一杯。大概是同在五經館共事有了情誼,加上王謝兩家本就是世交,所以比較熟識。
他們在一起,絕對比蕭衍跟王執在一起和諧。
蕭衍至今都不敢跟老丈人獨處,就怕他冒出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來。
但蕭衍看到老丈人跟一個外人有說有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原想著,讓人把王執的位置給調換了,不跟謝羨在一起。但又擔心一會兒阿瑤知道了,要不高興的。上次他把謝羨留在中齋看他們親熱的事情,阿瑤還不知道。她總是說他小氣,霸道,占有欲強,讓她透不過氣,可天知道他隻是太有危機感了。謝羨整個人坐在那裡,就是巨大的威脅。溫潤如玉,眉目俊美如畫,滿殿的光芒仿佛都凝聚在他身上。
彆說是女人了,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再無心欣賞外麵的美景。
蕭衍越想越覺得嫉妒,雖然阿瑤一再重申她沒喜歡過謝羨,隻是把他當作兄長。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阿瑤的棋還是謝羨教的。他們擁有太多他不曾參與的共同時光,要不然還是讓謝羨死在海陵郡好了。他為何要護著一個情敵?吃太飽了嗎!
有個宮人給謝羨遞了東西。謝羨看過之後,臉色微變,然後不動聲色地把東西放入袖子裡頭。
王樂瑤姍姍來遲,向眾人致歉,她隻能說自己身體不適,小睡了一會兒,沒想到睡過了頭。張太後知道她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關心地問道:“身體沒事吧?”
“大概是上回的病還沒有好全。”王樂瑤低聲說道。
她還未將要去行宮的事告訴張太後,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她坐在蕭衍的身旁,吩咐上菜,宮女們端著美味珍饈,魚貫而入。蕭令嫻早就等得饑腸轆轆,也好奇皇後到底準備了什麼菜品,摩拳擦掌。
竹君解釋道:“這第一道菜,叫年年有餘。取新鮮鱸魚做成魚膾,再配上蓴菜做羹,最為鮮美。四月份的蓴菜生莖而未長出葉子,叫做雉尾蓴,是蓴菜中第一肥美的。藏在冰窖裡,雖然影響了口感,但加了椒葉和柏葉,前者被認為是玉衡星的精華,後者被當作是預防百病的仙藥,就像過年飲的椒柏酒一樣,有長壽康健之意。”
趙氏跟身邊的張洪說:“這吃一道菜還這麼多講究呢?我都不知道椒柏酒是這麼個意思。”
“所以叫你平日少花些時間在玩樂上,多讀點書。”張洪沒好氣地說,“跟皇後坐在一起,也不覺得丟人。”
“好像你書讀得多似的。這世道,除了士族高門的女子,尋常人家哪有辦法多讀書。趕緊吃你的吧。”趙氏沒好氣地說道。
張洪被她噎了一句,撇了撇嘴。這潑婦,要不是看在大郎的麵子上,他定要休了不可。
王樂瑤向來不喜歡椒柏的味道,太重了。但為了寓意好,特意吩咐加進去,自己並不想吃。蕭衍細心地幫她把椒葉和柏葉挑了出來。
“這魚羹很鮮美,阿瑤有心了。你多少吃些,否則不是浪費寓意。”
王樂瑤給他麵子,隻得吃了下去。
蕭衍嘉獎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得意地看了謝羨一眼。謝羨正好也在看他們,淡淡地收回目光。
上次中齋親眼見過以後,他就知道,阿瑤並非像他所想的那樣,過得不好。事實上,民間的各種傳聞,他亦有聽到。皇帝待她是真的很好,說是如珠如寶也不為過。這武夫也不算一無是處,至少做皇帝和做夫君都算是合格的。
他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對於她的牽念,不隻是男女之情,還有從小長大的情分,他更多的是站在兄長的位置,希望她能過得好。
她剛才命人給他遞了張字條,上麵寫要他彆去海陵郡,有危險。他知道她是出於一片好心,但朗朗乾坤,有誰要害他?就算真的有人要害他,他不去海陵郡,那些人就不會在彆處動手?
躲是躲不過的,還損了他的英名。
席間,一道道美味上來,眾人沉醉於珍饈之中。王樂瑤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謝羨的身上,有詢問之意。
謝羨也迎著她的目光,並沒有絲毫的退縮。
王樂瑤皺眉,知道謝羨並不打算改變主意。這個人其實固執得很,他們骨子裡,都是很倔強的人。
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案下被蕭衍握住了。蕭衍一邊跟蕭綱喝酒,一邊湊到她耳邊說:“不準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