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舍的驛長和驛卒聽說皇後的鳳駕到來,早早地就在門前迎著。
他們早就聽聞皇後的美名,但看到夜色中被三五宮人簇擁著款款走來的女子,仿佛點亮了夜色一般的明豔,各個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女子梳著高髻,發間插著一些金製的釵環,一顆水滴狀的珍珠垂在精巧的耳畔,輕輕晃動,有種綽約的婉麗。她的脖頸修長,身上披著一件繡淺粉團花的水色大袖衫,衣領和袖緣都鑲著一圈絨毛,襯得她一張臉又小又白。
她的眸色淡淡的,月光落入其中,透出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驛長聽到身邊的驛卒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按下他的頭,拱手道:“小臣拜見皇後娘娘。”
“辛苦了。”王樂瑤輕聲說。
她的聲音輕柔,就像夢境中的落花一樣。
驛長渾身一激靈,連忙抬手請她進去。怪不得能得聖寵不衰,這哪裡是人,這分明就是仙女啊。從說話的聲音,氣質再到容貌,都給人一種不似凡人的感覺。
皇帝一定是腦子抽瘋了,才會把這麼個尤物從身邊趕走!
“看什麼看,還要不要腦袋了!”驛長等人進去以後,狠狠踹了那幾個驛卒幾腳。
驛卒忙做鳥獸散,琅琊王氏之女,當今皇後,高高在上,豈是他們可以覬覦的。隻不過他們此生恐怕隻能見這一次,就免不得貪婪地多望了幾眼。
外麵禁衛進來,很快就守住了驛舍各處,各個麵如羅刹一般,透著生人勿近的凶樣。
王樂瑤走到屋子裡,見四下收拾得乾淨,還算滿意。
竹君卻不放心,又帶著四個侍女裡裡外外又仔細收拾了一遍。王樂瑤道:“隻住一個晚上而已,不用那麼麻煩。”
“那不行!娘娘的吃穿用度,怎能馬虎。”竹君堅持到。
離宮之前,蘇唯貞特意交代她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娘娘,絕不能有絲毫怠慢。竹君就當那是君令了,一絲不苟地執行。
王樂瑤也沒說什麼,隨她去了。
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天色沉如墨汁,氣溫驟降。竹君本來正開窗通氣,看到雨勢太大,連忙帶人把窗戶都關上,又在屋中加了炭盆。
王樂瑤閒來無事,時辰尚早,也睡不著,就在榻上擺了個棋盤,拉竹君對弈。
兩個人正下著棋,忽然聽到院子裡響起一陣馬兒的嘶鳴聲。
雨聲中,外麵的禁衛,聲音模糊:“何人敢夜傳驛舍……”
後來就沒有聲音了,隻餘大雨的瓢潑之聲。
下一刻,屋子的門就被用力推開了,王樂瑤看到門外的禁衛都跪在雨中,而站在門前的男人,身影高大如山,不是蕭衍是誰?
她吃了一驚,心莫名地狂跳了幾下,一時沒有動。
“陛下,您怎麼來了?”竹君更加吃驚,連忙從榻上下來,走到蕭衍的麵前,卻又不敢碰他。
蕭衍渾身都濕透了,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袍服和靴子上全是泥漿。大概是太冷了,他呼出的氣都帶著白霧。
王樂瑤連忙過去把他拉了進來,吩咐竹君去拿布。
“你瘋了嗎?”她輕聲責怪道,抬手把他臉上的濕發撥開,又拿出手巾給他擦臉和眼睛。
“冷不冷?”她握住他冰冷的手,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蕭衍用力地抱住她,手臂收緊,似乎要把她壓入胸膛之中。
他身上的寒意,濕氣隔著她的衣裳,全都傳到了她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朕是瘋了,朕想你想得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