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擔心,你隻需要跟著我。”離開時,布魯斯說。
拉妮婭無聲頷首。
他們又不是真的要去享受宴會,隻是拉妮婭需要一個身份出現在宴會上,至少按布魯斯的說法,她隻需要站在他邊上就行,假裝自己隻是那些花瓶女郎中的一員,等待法師暴露自己的意圖。
她的配合讓布魯斯瞥了她幾眼:“我能有那個榮幸送你回去嗎?”
“不用。”拉妮婭說。
這個答案並不出乎布魯斯的意料,他停下腳步,客套地說:“那麼我後天上午十點我來接你。”
拉妮婭原本沒有異議,可是這個時間讓她迷惑了一瞬——法師要求的宴會開始時間是晚上八點,而按照鄰居的日程表,除開路上花費的時間,起碼還有八個小時的空白。
全部用來準備嗎?拉妮婭想。
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會不會太早?”
布魯斯委婉道:“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個時間應該是足夠女士們裝扮自己的。”
拉妮婭:“……”
之前扮演布魯斯·韋恩的時候,拉妮婭也不是沒有花時間打理過自己的儀表,不過畢竟時間不會很長,所以她對於參加社交活動還沒有那麼多的感覺。
……拉妮婭現在感覺這種社交活動對於女性來說完全就是一場戰爭。
她有點理解為什麼鄰居對於這種邀約能不出席就不出席了。
然而這是她主動提出的要求,拉妮婭隻好安慰自己就一晚,勉強點頭:“好的。”
說話時,她的眸光自下而上揚起,映著午後疏朗的天光,仿佛在翡翠裡注了熔化的黃金,點點金屑沾染在睫毛上,隨著眨眼的動作,紛紛被抖落下去,落在她像是抿著一段刀鋒的唇瓣上,卻無端顯得有些稚氣。
不知想到什麼,布魯斯頓了一下,過了會問:“無意冒犯,你離成年還有多久?”
“五百八十五天。”拉妮婭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也就是算一下的事,她想了想記憶裡的生日,毫不停頓地報出了數字。
不過如果以複活那天來算,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三個多月了,百天,大概就在這幾天?
這個念頭拉妮婭隻是想了下,因為她記得好像出生百日也算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當然,她不能這麼算自己的年齡,因此拉妮婭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布魯斯:“……”
韋恩總裁深深地看著拉妮婭,溫聲道:“你能接受成熟一點的妝容嗎?”
拉妮婭:“?”
她稍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美國法律十分注重對未成年人的保護,然而對於白種人來說,因為一旦長開,五官就會越來越深邃立體,他們能夠看出青少年青澀感的時期很短暫,很多未成年的女孩長得都很成熟,並不像黃種人那樣天生看起來比生理年齡要小一些。所以如果沒有確認年齡就去睡一個女孩,第二天等著你的就是天價賠償和牢獄之災。
假如拉妮婭現在以女伴的身份往布魯斯·韋恩身邊一站,隔天哥譚首富大概就要麵對一張法院傳票了。
想通之後拉妮婭自然沒有意見,不過她還是有些耿耿於懷,追問了一句:“很明顯嗎?”
布魯斯:“……還好。”
該怎麼說呢。布魯斯想。
也不僅僅是外表,氣質占了更大一部分原因——就算除去外在因素,她言行舉止之間的青澀懵懂感也太過明顯。
那是沒有被這個世界傷害過的才可能擁有的,某種介乎於嬰孩與處子之間的純善和冰冷,這種氣質太過脆弱,輕而易舉就會被現實的殘酷洗刷掉,幾乎無法模仿。
就像是未經打磨的水晶,並不完美,也不閃耀,如果丟進人海,絲毫不會引人注目——可偏偏在她的通透之下卻又藏著一段鋒利的刀刃,這種奇異的矛盾感幾乎讓人目眩神迷,完全移不開目光。
如果是演技導致的,那麼布魯斯必須承認她有著奧斯卡影後級彆的演技。
他安慰道:“你還會長高的。”
“……”拉妮婭。
不,不是。
她……長不高了啊???
這種安慰拉妮婭當然不能說聽得很高興。就好像她已經很努力去完成作業,自覺自己把那些難題都完成得很好,結果交給老師之後老師卻沒給她打等第,隻是把她叫去,給她塞一把糖,就差摸著她的腦袋說“你已經做得很棒棒了”。
……拉妮婭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想要這種安慰。
她一臉陰鬱地往莊園的方向溜溜達達,順便戳開通話記錄,點擊最上方的號碼回撥。
耳邊忙音響了兩聲,熟悉的聲音響起:“搞定了?”
拉妮婭悶悶地應了聲,開始給傑森複述他們今天整理出的真相。
“所以我要去晚宴,”她最後總結,“你去不了。”
“是啊,很不幸,再過多久我也沒有能拿上台麵的身份。”傑森說。
他沉思幾秒:“不過在那之前——你會跳舞嗎?”
拉妮婭:“……你會?”
這句話脫口而出,拉妮婭才意識到自己的疑惑流露得太明顯,急忙想收回剛剛的話——當然是不可能的,她還因為太著急咬到了舌頭。
“基本會點吧,不過不太好。”傑森倒是沒注意到她的懷疑,“要我教你嗎?”
拉妮婭猶豫了一瞬:“……不用。”
跳舞又不像格鬥需要精準,她隻是要應付一下可能的突發情況,看視頻學學就好。
不過想到這裡,拉妮婭忽然冒出了一個疑問。
“你是自學的嗎?”她問。
傑森沉默了下。
“不是,是我……養父教我的。”半晌,他輕聲說。
拉妮婭低低地“嗯”了聲。
通話裡安靜了一會,隻剩下被過濾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電波聲,和彼此輕緩的呼吸。
安靜最終被拉妮婭憋不住的小聲詢問打破。
“那你們誰跳女步?”她問。
傑森:“………………”
幾秒之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