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苦……” 坐於人群中的蔡邕滿臉不解。 他想不明白，為何許言會召開這樣的大會。 到底有什麼用？ 但以對許言的了解，對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想來這個訴苦大會必然會對窮苦百姓有用。 杜繡娘眨麼著兩隻大眼睛，仰視站在石碾上的許言。 即使從前她為小家閨秀，但也有苦可言。 來自雲中郡各個家族年輕人的窺探，讓她苦不堪言。 麵容嬌好在不安穩的世道中就是一劑毒藥。 不僅會要了她的性命，也會帶給她的家人痛苦。 莊民和新來的礦奴們低聲議論。 互相訴說自己對於訴苦大會的看法。 苦這種東西對於原本是窮苦百姓的他們來說，實在是生活中再正常不過的東西。 世間疾苦千萬種，每家每戶經曆的各不相同。 許言在眾人注視中解釋道： “這次的訴苦大會，是讓大家把從前經曆過的苦難全盤說出來。” “讓所有人知道，天下間的窮苦百姓們，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悲慘。” “一番總結之後，讓全莊人明白，為何我們會遭受這樣的苦難。” “如何避免以後再遭受苦難。” “今後應該如何去做，如何去努力，才能夠保護我們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 他的話語點燃現場情緒。 許褚典韋兩人帶頭鼓掌。 響亮的掌聲帶動其他人，莊民們立刻跟隨，掌聲雷動。 礦奴們模仿身邊其他莊民的模樣，也跟著用力鼓掌。 雖然兩隻手都在連續的鼓動中拍的又疼又紅，但卻無法阻止他們心底躁動的熱情。 利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緒，簡直是一種極好的宣泄。 向來壓抑的感情終於有一種可以光明正大展現的途徑，這讓礦奴們更加感受到許言帶領下的許家新莊，跟天下其他地方有多麼巨大的不同。 “李雲虎！” 許言高聲呼喚。 “在！” 鐵匠管事的中年身影在人群中站起。 昂首挺胸，目光堅定。 他的表現讓莊民和礦奴們暗中學習模仿。 以後，他們也要在莊主大人喊到的時候高呼‘在’。 也要那般挺直胸膛，目光直視前方，絲毫沒有任何畏懼。 “上台來！” 站在石碾上的許言招手，李雲虎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過大家讓出的小路，大步奔去。 來自莊主的呼喚和莊民們的關注，讓李雲虎整個人興奮到無法自抑。 巨大的驕傲感在心底翻江倒海。 那是他從前根本無法想象的感受。 躍上石碾，站到許言身旁，李雲虎竭儘全力控製波瀾起伏的情緒。 用力深呼吸的他，卻依舊無法掌控始終抖的不停的雙手。 “彆緊張。”轉頭的許言看到身旁中年管事的顫抖的身體。 他抬手拍在對方肩膀上。 “之前在鐵礦那麵作戰都沒這般緊張。” “跟咱莊兄弟分享自己的過往，又何可怕？” “恩！”李雲虎用力點頭。 來自莊主的言語仿佛充滿魔力一般，使得他立刻安穩下來。 身體不再顫抖，充滿自信。 “跟大家訴說，你從前遭受的各種不公。” 許言吩咐道：“一直說到現在的變化。” 安排好的他給對方留下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後跳下石碾，把空間以及莊民的關注，全盤留給鐵匠管事。 “我是咱莊的鐵匠管事，李雲虎。” 洪亮的話語聲響徹開來。 “我從前沒有名字，因為長的老，大家都叫我老李。” “小時候家裡是做篾匠活計的。” “父母跟隨莊裡的富戶做長工。” “我和幾個兄妹勉強還能吃上飯。” “但好景不長。” “那富戶被縣裡的一個豪強逼死，奪去田地和財產。” “而我們全家則被豪強當成奴仆，納入到財產之中，彌補豪強所謂的損失。” “父親前往縣衙控告，不但沒有見到縣令，反而被小吏活活打死。” “母親大病一場，含恨而終。” “我兄弟二人被拆散，納入豪強莊園中為奴仆，日日耕種。” “而另外兩個姐妹則不知所蹤，估計已經……” 鼻子一酸的他，淚水在眼中打轉。 悲傷逆流讓他哽咽。 話語雖然中斷，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那兩個姐妹的下場會有多麼淒慘。 許多窮苦人都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有些姿色的年輕女子，會被大戶人家抓去為婢。 略微好一些混個通房丫鬟。 差一點被主母忌憚，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那些命不好的，被賣入閣樓之中，此後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非人虐待。 生而為窮苦人家女子，慘字始終伴隨一生。 石碾四周陷入到感同身受的悲傷之中。 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所有人的肩膀上，讓莊民和礦奴們呼吸都變得困難。 坐於人群中的杜繡娘兩隻嬌手緊攥。 咬緊牙關的她已經氣憤到極致。 左看右看，身旁其他的女子們無論年齡，表情都是沉痛且憤怒。 但卻帶著無力改變的悵然。 世道如此，她們身為女子又能如何？ 隻能恨自己不是男兒之身。 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杜繡娘想要改變這一切！ 身為並州女子的她，想要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要帶領女子們找回自己的尊嚴！ 要讓女子們獲得正常的生活！ 可以依靠自己努力和奮鬥變好的生活！ 思緒瘋狂席卷她的腦海，杜繡娘突然覺得一道目光看來。 轉頭的她，發現站在石碾處許言的目光看來。 兩人四目對視。 杜繡娘感受到，那是一道完全不同的目光。 沒有對她的美色窺探的褻瀆。 隻有人與人之間淡然的觀察，其中還夾雜著鼓勵。 來自許言清澈的目光，讓杜繡娘心底大動。 有此莊主帶領，莊內女子絕對能夠擺脫原本最為卑賤的地位。 甚至比不上牛羊，比不上糧食的她們，會在許家新莊中獲得新生。 找尋到真正屬於她們的定位。 “天下的氏族豪強就他娘的沒有一個好人！” 石碾旁被勾動情緒的許褚粗聲大罵。 “俺們許家莊就是被譙縣豪強看上耕田，那廝居然聯絡貪官汙吏，想要儘害俺許家莊百十來口。” “若不是俺三弟帶領俺們反抗，然後轉移到這裡。” “俺們絕對也是李雲虎訴說的那般下場！” “妻離子散，男子為奴，女子為婢也！” () 。
第38章 訴苦大會開啟，鐵匠李雲虎的悲慘過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