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
一處像是廢棄的歌劇院一樣的地方,
李國強與黃耀祖一前一後走進屋內,雙手持槍,同時,警惕的搜尋著這遼闊場地的每一處地方。
沒有人,現場一個人都沒有。
“先坐,可能還沒有來。”
黃耀祖作為雜物科的領頭,比較有麵對鬼的經驗,在確認現場沒有其他人後,找了個椅子坐下。
“你猜他會不會來?”
李國強也在他旁邊坐下。
兩人就這麼持著槍,大大咧咧的坐在那裡,盯著這廢棄歌劇院唯一的入口。
這個歌劇院已經廢棄,沒有通電。
而唯一的光源,就是天窗和入口處。
“那個混蛋,一定會來的,畢竟是他約的時間嘛。”
黃耀祖檢查著手裡的槍支,“總而言之,等下誰進來了,就打誰。”
李國強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沒有舉起槍口對準入口,而是看著黃耀祖,問道:“那要是等下進來的人是商界大佬怎麼辦?畢竟鬼一碰就能上身的,什麼身份都有可能。”
“就當日行一善嘍,賺那麼多錢,肯定沒良心。”
黃耀祖點了根煙,“照打。”
說著,他還把煙盒朝旁邊的人遞過去。
“那要是社工呢?”
李國強抬手回絕,自己從兜裡取出了煙盒。
“社工是要犧牲的,照打。”
黃耀祖收回煙盒,嘴裡叼著煙,手裡拿著槍,眼睛盯著入口。
“那要是什麼大師、神父呢?”
李國強繼續問道。
“他們會上天堂、入仙界的,照打。”
黃耀祖很堅定。
“自己人呢?”
“他會明白的,照打。”
“如果是我們領導呢?”
“嘿,那你先打一槍,我再補一槍。”
兩人都笑起來。
不過很快,李國強臉上的笑容收斂,低著頭,斜著目光看向黃耀祖,“那如果是我呢?”
黃耀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目光短暫的從入口處移開,看向李國強,“對不起嘍。”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他幾乎沒有猶豫,始終堅定。
這麼多年了,對付鬼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跟被上身的人一起殺死。
殺得多了,就習慣了。
“那如果是我呢?”
但很快,黃耀祖又問道,同樣緊盯著李國強。
李國強低著頭,沒看他,“沒得選。”
“是啊,沒得選。”
黃耀祖重新把目光放到入口處,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而在看到來電人的姓名後,一直以來臉色都很堅定的黃探員,終於是鬆動了。
因為打電話的人,是他的前妻。
而且是一直深愛著,正準備複合的前妻。
其實,他也沒那麼堅定。
“喂,在哪啊?”
一個身著紅色長裙的美麗女人從入口處緩緩出現,她的身影遮蓋了外界的光線。
於此同時,李國強的槍猛地舉起。
而一直喊著‘照打’、‘照打’的黃耀祖此時卻直接返身,擋在了那個女人的前麵,同時舉槍對著李國強。
“你乾嘛?!”
李國強眼睛死死盯著黃耀祖,“你說的,不管是誰,隻要從門口進來了,那就是鬼,照打!”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阿強,你先冷靜一點。”
黃耀祖臉色難看的看著他。
“你拿槍指著我啊,後頭還有個鬼,你讓我怎麼冷靜!”
李國強繼續喊著。
“這樣,你給我三分鐘,三分鐘的時間,我證明她沒有被鬼上身。”
黃耀祖同樣忍不住喊著。
……
電影、電視劇的拍攝,並不是完全按照劇本的時間線進行完成。
多數片子的拍攝,都是先在每一個實景下,完成所有的拍攝。
接著,等到後期剪輯的時候,再將這些散亂的畫麵拚接到一起,連成一條完整的時間線。
關於雜物科的這個景,在《第一誡》這部片子裡占據的時長不多,但每一場戲都極具意義。
李國強到雜物科任職、黃耀祖在這裡跟李國強解釋第一誡、直至被陳福來上身的李國強在這裡槍殺了聯絡員,向黃耀祖約見麵的地點。
三場戲,起因、經過、結果。
而第二個景依舊是在作為‘雜物科’實景的廢棄工廠裡。
道具組搬來如鋼琴、舞台、紅幕……之類的一些東西,再加上在牆上塗塗抹抹,將雜物科改造成一個廢棄歌劇院。
這個劇情是第一誡開始收尾的片段。
“商界大佬、社工、神父、自己人、領導……這些都是有特殊含義的吧?”
監控器後頭,王曉旭好奇的站在旁邊問著,“每個人都可能成為鬼?不管是什麼職業、地位。”
“差不多吧。”
盧正義回著,“可以說是,鬼是無所不能的。”
“也可以說是,每個人心裡都有鬼,無處不在的。”
“每個人看這部片子,應該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希望能是這麼一個效果。”
他自己對於這個劇本的理解,也不敢說是完全透徹。
第一誡這個劇本,盧正義沒有做什麼改動。
這部片子很好,就算是相對早期的作品,但感覺放到任何一個時代裡都會是一部經典。
王曉旭在旁邊,有些感慨,“以前我都是作為觀眾,在影院裡跟其他的觀眾一起猜。”
“本來以為我進了劇組工作,就能夠直接得到答案了。”
“沒想到跟在旁邊拍,我也得自己想。”
但說到這裡,他又有點遲疑,“不過盧導,現實的鬼也是電影的那樣嗎?”
“那普通人遇見鬼該怎麼辦?”
“要是我哪天也生出了什麼不好的想法,去作惡了,怎麼辦?”
他一方麵,有點擔心自己現實裡認識的人會不會碰到這種情況。
另一方麵,也怕自己會變成電影裡那些鬼一樣。
老實說,王曉旭並不喜歡那種無序的感覺。
比起於人,那更像是野獸。
不對,野獸都是因為在饑餓、交配……等等的情緒下,爆發獸性的。
而電影裡淺層表達下的陳福來,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惡,完美詮釋著‘最重要的是開心’這樣的說法。
盧正義的目光從監控器上移開,瞥了他一眼,“怎麼辦?按當地習俗辦。”
“現實裡跟電影裡還是有差彆的,電影裡的鬼,隻能用極端的方式解決,但是咱們這裡不一樣。”
“瞧著遠處那個中年人沒有,天天擱那躺著,啥也不做的那個?”
他示意王曉旭看向遠處的觀山道人。
“道長……對我挺好的吧。”
王曉旭撓撓頭,“他對我挺和善的。”
“那是因為你現在是個善魂。”盧正義搖搖頭,“你要是個惡魂,他現在就不是躺在那裡了,而是直接站旁邊,就盯著你看。隻要你有一點點作惡的想法,他一巴掌就扇過來了。”
但想了想,他又改口,“當然也有可能是一腳踹過來,這個道長到底厲害在哪裡,暫時我還沒有機會瞧見。”
王曉旭收回了目光,他倒是沒有梁美娟那麼慫。
要是梁美娟,聽著盧正義這麼說,就該後退了。
她有能力,但是膽子小。
這個王曉旭沒能力,但是膽子倒還可以,認識到現在都沒表現過什麼怕的情緒。
“說起來,你不怕的嗎?”
盧正義有些好奇,“我和道長兩個人都看得見你,而且……你還是個鬼。”
“這有什麼好怕的嗎?”
王曉旭臉色茫然,“我感覺做鬼跟做人,好像也沒什麼區彆,鬼不就是人變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