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過手,坐在繃架前,薑安寧心跳的有些快。
在熟悉的人看來,她或許是前不久才剛來交過繡活,唯有她自己清楚,前世今生,她已經十數年沒有摸過針線。
對一針一線都有些感到陌生的她,生怕被人瞧出不對來。
借著劈線的功夫,她緩了緩心神。
不知是否是借力於那莫名的身體變化,她此時眼清目明,連往常要小心翼翼去劈的線,也得心應手許多。
薑安寧調整了一下繃架,穿針引線,試了試手感。
雜亂的幾針躍然布上,引來安夫人的一聲嗤笑:“你當真確定,這人就是你繡坊裡最厲害的繡娘?”
“可彆是被坑騙了吧?”
“瞧她這兩下子,哪裡像是會繡活的樣子?還雙麵繡……彆是她從哪裡得了彆人做的繡活,拿過來糊弄人的吧!”
宋堯臉色有些尷尬,乾巴巴的解釋了一句:“安寧的確是我們這裡最擅長雙麵繡的繡娘。”
說起來,她也是第一次當麵看薑安寧起針。
是有些……
不太像熟手。
想到去歲進獻給太後娘娘的雙麵三異繡禮佛圖,宋堯臉色微微沉了幾分。
那樣大的幅麵,便是頂尖的繡娘,也得六七個人聯手繡個三五年,才能有所得。
三五年前,薑安寧才多大?
且能繡得來三異繡的,沒有幾十年的功底根本做不了!
當時薑安寧是怎麼說的?
與家中長輩一起,兩個人配合做的,隻不過家中長輩不願擔了姓名,為人所擾……
後來,她去打聽了,薑安寧的父母,早幾年就因為意外去世了,家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長輩!
不過鑒於薑安寧每次給她交上來的繡活,都是個頂個保證了質量,她也就沒有去深究。
興許是人從哪裡得了機緣,拜了隱居避世的繡娘為師,也未可知。
現如今,她倒是有些搖擺不定了。
“我可是聽說,常有人偷盜了大戶人家剛下葬不久的陪葬品出來,偽稱是自家祖傳下來的東西,實際上,連那東西是什麼、用來做什麼都不清楚,沒少鬨出拿人家的夜壺當茶壺之類的笑話。”
安夫人見宋堯眉眼微凝,越發肯定薑安寧就是騙子了。
她冷嗤:“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宋堯小心的賠著笑臉,正欲說些什麼緩和下緊張。
安夫人轉身欲走。
目光無意中掃到繃架上的一抹秀麗顏色,“嘶”了一聲,硬生生的頓住了腳。
彈幕上更是一片【臥槽】密密麻麻的飄過,伴隨著接連不斷的打賞。
薑安寧感覺剛剛的緊張與疲憊一掃而空。
她低頭看著躍然布上,活靈活現的蜻蜓,勉強還算是滿意。
“技藝略有些生疏了。”
薑安寧像是沒有聽見兩人的議論般,輕笑著謙遜了句。
安夫人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快要趴到繃布上了,伸手不停地在蜻蜓上反複的摸來摸去。
“娘咧,這咋跟真的似的?!”
莫說安夫人驚住了,連已經見過了三異繡禮佛圖的宋堯,此時也有些合不攏嘴巴。
好在,她足夠理智,看見安夫人大大咧咧的上手去摸繡線,頓時板了臉:“安夫人,這繡品最是嬌貴,輕易摸不得,回頭臟了、勾了線……”
安夫人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子,從袖袋裡掏出兩張銀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