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一拍即合,重歸於好。
江巍在家裡,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盛績忙拿了件外裳給人披在身上:“公子怕是著涼了。”
他有些惱:“牧遙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勸著您點,這江安縣的氣候,本就冷一陣熱一陣的,您快馬趕回來,肯定是出了急汗,再讓冷風一吹,準著涼。”
盛績嘟嘟囔囔的說著:“我去給您煮個薑茶來。”
江巍擺手拒絕:“不用。”
他揉了揉鼻子:“我自個兒的身子,我自個兒心裡有數兒。”
感覺不像著涼,倒像是……有人在背後講究他。
他搖頭散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沉聲問:“可問過了?薑安寧今日到底出去沒有?”
剛剛同方嬸子說過話,他倒是不太確定,薑安寧是否在家裡了。
要是在家,他貿然翻進去,反而不妥。
“說是沒見人出來。”盛績開口,給人遞了杯熱茶。
江巍擰眉。
“難道真是我看錯了?”
不對、不對,那雙眼睛,他絕對不可能會看錯。
要麼就是薑安寧根本不在家。
要麼……江安縣還藏著另一個薑安寧也未可知!
江巍陰謀論了一下後,眉眼瞬間陰鷙起來:“安濟坊那邊,可有查到什麼?”
盛績微愣:“今兒才安排了人去,還沒回來呢。”
公子這是怎麼了?
江巍有些煩躁的吐了口氣。
這種敵明我暗的感覺真是惱人。
盛績有些不解:“公子為何會懷疑薑安寧不在家裡?瞧著她昨日吐血的樣子,那個姓王的大夫,怕是也沒有瞎說,隻怕真的病重,連今兒趙海被拉到衙門外打板子,她都沒有去看,怕是真的起不來炕了。”
他聲音頓了一下:“我聽牧遙說,您在江邊畫舫見到了薑安寧……會否是您看錯了?”
江巍的腦海裡,又自動浮現出那驚鴻一瞥。
本來回來的路上,他還沒有多麼肯定。
如今……
“那雙眼,我絕對不會認錯。”
江巍沉著臉,不僅是想到了薑安寧,更想到了八年前,死在他眼前的那個女人。
那雙眼睛,與薑安寧的一樣漂亮,隻是比薑安寧多了幾分狠絕與張揚。
想到那女人,江巍臉上戾氣更重。
盛績唔了一聲:“若是您懷疑薑安寧不在家中,不妨借著村裡人對趙家的怨氣,趁機去看一看?”
江巍看著人。
盛績:“回來的時候,村裡人不是都說,要把趙家人趕出村,以免壞了村裡其他姑娘小子們的婚事兒,您在衙門口時,也是這麼應承的。”
“隻不過回來時,您與人約在了畫舫見麵,當時未能成行。”
“如今您既然是回來了,何不借此由頭去薑安寧家裡一探究竟?”
“若是人真的不在家裡……”盛績聲音一頓,臉色驟變。
江巍也同樣臉色難看。
要是人真的不在家裡,怕是他們自認為天衣無縫的盯梢,早就被人給看穿了。
不僅被看穿,人還躲過了他們的盯梢,成功的跑了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過去這八年裡,他們自以為薑安寧始終都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監視,就跟笑話沒兩樣了。
念及此,主仆二人的臉色都很是難看。
“去族長家!”
江巍怒聲擲地,重重的將茶杯擱在了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人匆匆離去後,杯子乍然碎裂,茶水順著桌角流了下來。
薑族長家裡,一屋子人都埋著腦袋,啃著有些焦糊的粗麵餅子,撈著像是被洗菜水燉煮過了頭,還有些糊黑粘在上頭的白菜幫子。
薑青苗同秀才家正在商議的婚事,被呂秀才親自登門婉拒了以後,家裡頭連隻螞蟻爬過去時的動靜大一點兒,都會挨罵。
其他人苦於這股低氣壓,對難以入口的晚食,也不敢吭半點兒聲音。
晚上這飯,是自打娶了媳婦兒以後,幾十年沒進過廚房的薑族長,破天荒進了,在裡頭叮咣叮咣好長時間,最後做出來的。
冷不丁聽見江巍的聲音在院外響起,薑族長家眾人頓時如遇救星,隻等著薑族長發話,趕他們下桌。
實在是難以下咽啊!
薑族長沉著臉,聽著外頭接連響起的敲門聲,語氣不大好:“沒規矩,趕人家吃飯的時候上門來。”
薑王氏瞪了他一眼:“人江巍指不定是從縣裡回來,有急事兒要找你,趕緊的去開門。”
薑家老大當即擱下筷子和粗麵餅:“我去!”
“我去開門!”他匆匆逃離廚房,著急的險些絆住腳摔倒。
薑族長自己也有些吃不下去,火氣難消的看了眼一家子人:“吃飽了就下桌,都賴在這兒乾啥?”
薑家人一聽這話,立馬齊刷刷的撂下筷子跟餅,頭也不回的逃離廚房。
薑族長氣怒的砸了手裡的餅子:真他爹的難吃!
江巍一進門,就感覺這家人的氣氛有些奇怪。
他也沒有多想,開門見山的說:“族長,我看給安寧妹子主持公道,趕趙家出村這事兒,宜早不宜晚,族長要是沒什麼事兒,不如趁著這會兒,大家差不多都吃過晚飯了,把人召集起來,一起去把事兒了了。”
聽見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來薑安寧出頭,本就因為沒了跟秀才家結親滿腹怨氣的薑族長,瞬間更加火大了。
憑什麼他孫女嫁不成秀才兒子,薑安寧卻入了江巍的眼,得人如此愛護?
“我不去!”
都是這丫頭惹出來的事兒,連累他孫女嫁不成秀才家。
江巍擰眉:“族長?”
他很意外薑族長的態度。
薑族長有些心虛,目光躲閃,輕咳了聲:“我就是覺得,此事兒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
怕人看出他心裡的陰暗遷怒,薑族長正義凜然的大聲起來:“你們難不成真要把趙元山一家子往絕路上逼?”
“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何況是人?”
“我看,這事兒急不得。”
反正他不想去,安寧丫頭毀了他跟秀才當親家的夢想,瞅見她就來氣。
江巍沉下臉。
“族長這是想要包庇趙元山?”
他實在是想不通,薑族長核桃大點兒的腦仁兒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不想再浪費時間,江巍回頭看了眼盛績,直接冷聲安排:“既然族長不想去,那我們就去喊其他人吧。”
“想來,村裡其他人,不至於都如族長這樣,拎不清!”
江巍把‘拎不清’三個字咬的特彆重。
薑族長臉色難看。
最終迫於壓力,還是跟著人去了。
等召集了村裡大部分人,烏泱泱的到了薑安寧家門前時,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
江巍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敲門。
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
安寧妹妹會被抓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