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次可就這一壇,挖多了我爹要找我麻煩的。”她遞過來一碗。
顧衍接過跟她一碰,好酒入喉,潤且回味無窮,他道一句:“你爹要是找你麻煩,我幫你擋著?就說是招待顧指揮使,破費了。”
“顧大人仗義。”她笑著又跟顧衍一碰,一口氣飲儘。
兩人就這麼並肩坐在樹下喝酒,時而閒話幾句。一壇子酒很快見底,霍青青已是醉了三分。
她抬頭微眯著眼透過柳葉的縫隙看大好天光:“這京都,我已九年多未曾回來了。南方的莊子雖好,但不是家。顧大人,你家不在京都吧。”
顧衍放下酒碗,看著身邊微醺的霍姑娘,小姑娘白皙的麵容上泛起微紅,比往日瑰麗太多。
他看得手癢,遂不動聲色地抬起手極快極輕地在她臉頰上捏了一下。
“嗯?”霍青青轉過頭疑惑地看他。
他手收得快,若無其事地摩挲著指腹,指尖還有餘熱。
“喝醉了?”他問。
霍青青微醉時反應遲鈍太多,頭一點一點的,然後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沒醉。”
顧衍嗤了一聲沒拆她的台。
“去年這個時候,我喜歡去郊外縱馬。我的馬,叫飛雪。照夜玉獅子跟大宛馬的混血,能日行千裡。”她說著,隨手將頭上的發釵扯下來把玩,發釵打著轉被她拋上去又接住:“還有疾風驟雨。它們是一窩的海東青,我遇到它們的時候,大鳥死了,它們都快餓死了。”
“我撿回來給它們喂吃的,好不容易才救活。它們可聰明,學東西又快,就是對著外人就是刺蝟,豎起渾身的刺防備著。”
她轉過頭來看著顧衍:“就像顧大人一樣。”
顧衍一怔,旋即輕聲笑了,聲音帶著飲酒之後微微的啞意,如酒香醇:“如何……就像我了呢?”
被眼前的霍姑娘看透的感覺,其實說不上壞。
霍青青不再應他,靠著樹乾閉上眼小憩。臨近傍晚的陽光,不刺眼,更何況還有老柳樹替她遮光,她就這麼睡過去。
清幽的院落裡,顧衍遮住自己眼睛片刻,從懷裡摸出一支小巧的白玉笛,上麵刻了流雲攏月。
輕緩的笛聲繚繚繞繞地散在院落裡,那笛音帶著說不清的情緒,隻聽得人心中空落落。霍青青睡得格外沉。短暫的小憩裡,她夢到有人在泥沼裡掙紮,她看不清他們的麵貌,隻伸出手去想要幫他們,他們眼中錯愕,然後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她掙紮著,一點一點將人拖上來,最後三個人都精疲力竭躺倒在滿是鮮血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