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暫時不用吧
目暮警官帶我們到的是高密度公寓,公寓樓高五層,一層以電梯為中心分東西兩向。每邊都有兩排對門的房間,看起來就像是集中管理下的宿舍,天光不足以支撐起整條走廊的光線,因此大白天也有電燈常亮著。
我們一眼就可以看到走廊處站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正是衝野洋子現在的經紀人山岸榮,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顴骨比較高,眼睛比較大,但卻不算好看,氣質上和普通的白領人員並沒有多大的區彆。
他站在靠近走廊儘頭的窗邊,就算一個人等著,背也是筆直筆直的,直到見到熟悉的人影,山岸榮才動了動身子。他先後和我們三個握了手。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因為衝野洋子既是某些案件的受害者,同時也是另一起“凶殺案”的證人,精神很不穩定,於是才特彆把谘詢過程的場所搬到她的住戶。
“洋子原本還在等,但是因為昨晚睡得不好,剛才等著的時候又犯困,我就讓她去睡覺了。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山岸榮解釋了他一個人站在外麵的原因。因為也是靠窗站,看起來也不算太奇怪。
我見目暮警官在和他交涉,自己簡單地掃視了周圍一圈。公寓周圍的監控攝像頭分布很差,死角太多,完全是為了擺設用,但離主街和交通站不算太遠。這外來人口擇房的典型——用潛在的較高安全隱患來換取交通方便和房租便宜。
“我的名字是山岸榮。”
他的手伸到我的麵前。
事實上,我在資料裡麵已經了解過他的名字了。不過,我的手也跟著握上去,說道:“你好,我是楚和。你可以叫我阿和。”
我話音剛落,他便追著說道:“我聽說你是靈探。”
“……”
我很想給自己更正名號,比如說行為心理搜查官、心理谘詢師,又或者犯罪側寫師等,但不幸的是,我沒有所說的任何一張專業證明。
山岸榮說的同時,把他自己的名片遞到我的麵前,說道:“楚先生,方便告知我你的年齡嗎?”
他態度十分認真,這讓我不太清楚他對這部分為什麼會感興趣。
事實上,我對回答年齡並不計較,可有點避諱萩原研二在我旁邊。要知道我可是讓他們叫我一個多月的老師了。如果被他們發現我才剛滿二十歲,我感覺他們一定會經常逗我玩。我記得以前就是這樣的,被其他人知道我是最小的學生之後,我經常被男生女生摸頭,被動當吉祥物,還有人會在我的兜帽裡麵放糖和餅乾。
啊…我才不是吉祥物!
山岸榮的目光幾乎要把我灼出一個個洞來:“你現在還是未成年吧,不知道你對與警視廳合作的天才少年靈探這個稱呼感不感興趣?”
嘶——這是哪來的羞恥名號?
我忍不住倒吸口氣,在他繼續說出“通靈少年”“靈感鹽係美少年”這種叫人頭皮發麻的話中,連忙說道:“我成年了!”
求放過!
“啊,可惜了。”山岸榮對自己取的名號很是愛不釋手,不忍拋棄,“差多少,你看著很像高中生啊?你要是想上電視的話,對你開放的觀眾市場可是很廣的。一看就知道你很上鏡,又年輕,又專業,還是靈探。”
我向左右尋求幫助,發現目暮警官和萩原研二也有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根本不覺得我回答這些案件之外的問題是瑣事。
我投降:“我二十歲了,真的成年了。”
山岸榮低聲說了一句“可惜”。
“……”
可惜什麼。
“那你想不想上電視?”山岸榮繼續問道。
目暮警官現在可算是意識到這個人在做無關的事情了,便說道:“我們就適可而止吧。你可以叫醒衝野小姐嗎?”
警察發話了,山岸榮自然就不敢繼續說無關的話。
“我去叫醒她。”
山岸榮才握上門把,屋子裡麵就傳出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那不像是人的叫聲,但卻隻能是人的叫聲。我並不相信大白天還能有鬼冒出來。屋子裡麵還傳來倉皇逃走失撞倒物件,淩亂的腳步聲。這已經足夠讓人想象裡麵出現了怎麼樣的“大逃殺”。
而幾乎就是尖叫聲響了起來的同時,目暮警官瞬間隔開山岸榮,自己摸著□□打算撞開門。萩原研二也迅速做了判斷,把我護在身後,先往後退了兩步。我閃躲不及,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上,下意識地抓著他腰兩側的衣服,事後想想格外像是老鷹抓小雞裡麵的母雞和小雞。幸好,萩原研二之後也沒有提這個小細節,否則我……有點丟臉了。
在目暮警官打開門的時候,衝野洋子已經從屋子裡麵赤著腳衝了出來。我不知道其他人看到的是什麼,我隻注意到她後麵沒有任何人。目暮警官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她拉住。回過神的衝野洋子瞬間腳軟,兩條腿像是橡皮泥一樣沒有骨頭一樣地癱在地上,沒等聽到彆人說話,她抬頭就是大哭。
“有人用刀要把我大卸八塊…我的手臂好痛啊…”
她哭得太淒慘了,告示著她剛才經曆著怎麼樣恐怖的事情。然而提著衝野洋子手臂的目暮警官他現在分身乏術,無法直接鬆開把他當做救命稻草的衝野洋子。
萩原研二見狀,自告奮勇地說道:“我去看看情況。”
他檢查的是窗戶情況。
衝野洋子的屋子是1R格局,也就是廚房、臥室和客廳是共用空間,旁邊有小的獨立的洗漱間和收納間,除非隔壁還能打通暗道,否則根本不能藏人。因此,這幾乎一開門就是一覽無餘,裡麵什麼都沒有,連窗戶都鎖得緊緊的。
萩原研二並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向我們三人,四個人麵麵相覷——在衝野洋子尖叫到開門的時間極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辦到成功跳窗的同時,還反鎖了窗戶。
“沒事,你隻是做噩夢了。”
山岸榮安撫衝野洋子,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衝野洋子身上。衝野洋子好久之後,才淚眼婆娑地點頭答應了,但是依舊呢喃道:“真的太真實…太可怕了……”
目暮警官現在有點懷疑衝野洋子還能不能配合調查,他抬頭看向我,我抬頭看向山岸榮。現在衝野洋子十分依靠山岸榮的模樣,全程裹著他的外套,見彆人說什麼都要經過山岸榮肯定才開口。
我問山岸榮說道:“她經常這樣做噩夢嗎?”
山岸榮對這個很不確定,低頭看向衝野洋子,詢問她。此刻因為衝野洋子坐在玄關處,周圍人都怕嚇著這個十五歲的小孩子,由目暮警官無聲地帶頭,除了山岸榮跟著坐在玄關外,其他幾個人都是蹲在她的麵前。
我看向衝野洋子。
她的眼瞳一片青黑,眼瞳裡麵布滿血絲,也不知道是剛才哭著的關係,還是因為睡眠不足引起來的。現在比起柯南元年的那位自信從容的女明星,此刻的衝野洋子看起來隻是個小孩子而已。當然有可能是因為我經常和年紀大的人相處,導致我看到臉嫩的都是小孩子。
我問:“你要不要先喝點溫水?”
衝野洋子看了經紀人一眼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趁機從即將腳麻的處境脫離出來。她似乎也經常做飯,所以灶台乾淨整潔,有明顯地使用過的痕跡。我在藍色和粉色的水杯之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粉色的水杯,倒了一杯溫水。在這個時間段,衝野洋子已經接受了她其實是做了噩夢的事實。
我把山岸榮趕到一邊,坐在衝野洋子的側麵,對著她說道:“我看到你的灶台邊上還擺著很多調料品,你很會做飯嗎?”
衝野洋子有點疑惑地看著我,但這是日常對話,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回應道:“我喜歡做飯。”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料理呢?”
我注意到很多都是辣味的調味料。
“我喜歡偏甜一點的,料理裡麵會用味淋和白砂糖。煎蛋卷的話也有加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