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2 / 2)

也就是這波思想的交鋒之後,降穀零第二天(周日)的時候去見了楚和,正好碰上他發燒了。

……

因為種種未解之謎,再碰上楚和發燒,雖然現在隻過了一個周六的晚上,一個周日,還有一個沒過一半的周一,降穀零覺得在諸伏景光調查同性戀話題的時候,他開始在反省自己,到底錯的是越抹越黑的自己,還是因小失大的楚和,又或者越想越深的同伴,還是他正在夢中,才允許那麼多不合理以如此合理的方式存在。

諸伏景光並沒有注意到降穀零在看他的瀏覽記錄,因為萩原研二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萩原研二去研究了高山大輝的背景,結果發現網絡上並沒有很多他的個人信息,最開始有他名字的網頁是在年初的時候,是發表了一篇基於埃米爾·塗爾乾的利他性自殺的社會科學研究。

利他性自殺在日本也是常見的理念,像是武士文化中為了保全自身或武家的名譽,會切腹謝罪。這個名詞在歐美更常見的用法是英雄主義,而非利他性自殺。

高山大輝在這篇論文中反複提到利他性自殺的心理動因,除了有「集體高於一切」的想法之外,也有人會感覺到是自己對集體的拖累,當意識到這一點,個人會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像是身患沉屙痼疾的老人會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選擇放棄生命等。

他的論文是是引入數量統計分析的方法,而且他的數據達到了能夠論證論文結論的程度。這樣先前無名無姓的人憑借著一篇文章直接進入了日本首屈一指的東都研究所。對比之下,楚和入日本大學之後的成績就是有跡可循,穩紮穩打,反倒是覺得沒有高山大輝那麼玄。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介紹,卻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

萩原研二失笑起來,且不說這人是不是真的會對楚和有威脅,這個人光是看成就都會覺得有點讓人感到壓力。

伊達航回顧之前周六和他一起回警校附近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這個人是那麼牛逼,如今想想自己是完全被對方平凡的外貌給遮蔽了雙眼。

“也不用那麼快就先給自己設立假想敵。”降穀零不斷地給他們堵住腦洞。

諸伏景光則在旁邊搜查了埃米爾·塗卡乾的網絡介紹,首頁冒出來的有一個詞彙可操縱的自殺。諸伏景光下意識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我想起年初栗田優自殺的案子。”

“我記得栗田優自殺是因為什麼好友自殺,有傳染性?”鬆田陣平回憶起之前的案子,雖說那個案子並不是他有直接參與,但那也是正式和楚和結緣的案子。“話說,我記得當初阿和接受警方調查,是因為栗田自殺前曾經給阿和打了一通電話。”

萩原研二也陷入了思考,說道:“這麼一說,我想起來,阿和一般不會隨便給人電話的,更彆說他和患者之間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學校有谘詢室的電話,為什麼阿和要給栗田優電話呢?又或者說,栗田優是怎麼知道阿和的電話的?有必要打電話通知阿和嗎?”

突然把久遠的案子也跟著翻了出來,這是大家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幾人沉默了一下之後,不約而同地發現自己過於浮想聯翩。於是諸伏景光看著時間,中斷話題說道:“對了,下午輪到我去帶小和散步了。”之前,降穀零按楚和的話把小和寄養在附近的寵物店。鬆田陣平聽說之後又把小和帶出來了,偷偷養在自己的宿舍裡麵,最近楚和還沒有病好,所以大家輪流帶著小和放風。

這句相當於散夥的意思,所以其他人也紛紛起身,離開桌前的電腦。

諸伏景光牽著小和散步的時候,與其說是帶著小和散步,倒不如說是小和帶著自己走。它有使不完的精力和熱情,除了要散步之外,基本都能乖乖的。諸伏景光到警校差不多也快有十個月多,卻不知道離警校走路十五分鐘遠的地方有一片公墓。

也不知道小和是嗅到了什麼,還是之前就在這裡玩過,所以它很理所當然地走到了公墓裡麵,在一片草地旁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麼,而後又坐在地上搖著尾巴。諸伏景光牽著它走,它也不動,於是諸伏景光就在旁邊看著風景。

現在是冬季,早上地上有點雪花,但出晴了,可現在來到公墓的時候,一片片雪花慢悠悠地從天空落了下來。天空也並非陰雲密布,但也沒有見到半縷陽光。諸伏景光望著這寧靜又沒有人氣的公墓發起呆來,注意看名字的話,不難發現這其實是警察的公墓。有些公墓上麵沒有照片,隻有名字,這暗示著對方可能是因公殉職,而這個公是從事臥底間諜,不能見光的工作。

有一天自己也會葬在這裡嗎?

會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呢?

在那時,他有徹底貫徹保護民眾和夥伴的責任嗎?

撐著傘站在一邊的諸伏景光的腦海裡麵冒出這樣的想法。

就在這時,他手上的牽狗繩突然牽動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條繩子就掙脫而去。諸伏景光驚了一跳,生怕小和衝撞到其他人,結果就看到小和朝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跑了過去,繞著對方跑了兩圈。對方彎腰順著小和的皮毛,小和順勢坐了下來。

“抱歉。”

諸伏景光也不知道怎麼說,但冒出第一個詞就是道歉。但想想這條狗還是從對方那邊領過來的,小和自然會比較親近眼前這個人。所以這句抱歉顯得不合時宜。不過,高山大輝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繼續揉著小和的頭。

諸伏景光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隻是盯著對方的頭開始發起呆,腦袋裡麵閃過萩原研二在網頁上搜尋到的資料,似乎是在找蛛絲馬跡,又像是在神遊雲外,因為他完全沒有結論。

高山大輝抬起頭,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和過來散步。”諸伏景光明顯感覺到來自與對方說話的壓力。對方的氣場收放自如,隻要願意就可以讓人很容易拉近彆人的距離,相對應的也可以隨時把人的距離拉開。

對方沒有說話。

諸伏景光有點鋒芒在背的不自在,可偏巧在這個地方遇到了高山大輝,他又忍住不舒服,繼續說道:“你來看望誰嗎?連小和都知道這個地方的話,你應該經常來的。”

但公墓並不是一個值得常來的地方。

“是朋友嗎?還是親族?”諸伏景光自覺有些冒失,又亡羊補牢說道,“抱歉,如果讓你感到難受不舒服的話,可以不用說。”

“沒事。”高山大輝嘴角揚了起來,但是沒有感覺到半分笑意,似乎隻是為了說話而動了動嘴角,“我並沒有覺得不舒服。我的朋友埋在這裡,他們都在還很年輕的時候就為了自己的信義和責任獻身了。所以,這算作是什麼呢?”

諸伏景光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答案,但是他說道:“你一定很難受。”

高山大輝這時候笑了起來:“這句話從你嘴裡聽到,真的感覺到被冒犯了。”

然而,這明顯不是好笑的事情。

諸伏景光頓時有點慌亂,他並不是故意去評判或者是自以為是地點評彆人的感受。

高山大輝卻反而盯著諸伏景光那從靠近自己開始,就給自己撐起的傘。他看了幾眼之後,又望著雪的儘頭說道:“說來…真奇怪,我在這裡經曆了那麼多年的冬天,卻好像是今天才注意到原來天會下雪一樣。”

這話音未落,諸伏景光感到喉間有些滯澀。

高山大輝側著頭,望著諸伏景光,淡淡地問道:“你相信,好人會有好報嗎?”

“……”

高山大輝彎腰再摸了一把小和的頭,說道:“你該相信的。對不對,小和?”

小和大聲“汪”了一句以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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