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差事?”沈涵初冷笑道,“你上次也說了,我剛死裡逃生,那顧督軍最後還猶豫要不要就這樣放了我,你讓我再讓我去給他做翻譯……”沈涵初學著他的話諷刺道,“這不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梁廷殊知道她因賀永麟的事情在給他臉色看,隻好強忍著怒氣笑道:“哪裡會呢,我都說了,那顧督軍對你是格外優待。再說了,他這樣的大人物,自然是一言九鼎,他都已經放了你了,怎麼好反悔的呢。”
“那可說不準。那個顧督軍,奇怪的很,一會兒說要殺我,一會兒說放我;一會兒往我身上烙烙鐵,一會兒又給我張治傷的藥方子,總之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如今要我隨行伺候著,我可保不準什麼時候成為他搶下亡魂了。”沈涵初說著站起身,便往校長室門的大門走去,“梁校長若沒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
梁廷殊這次便真急了,慌忙去攔著她,幾乎用哀求的口吻道:“沈老師……算我求你啦!”
他將校長室的門一關,對著沈涵初憂心忡忡地道:“沈老師,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吧,如今這教育經費是越來越難討了。這位顧少帥手裡捏著寧州的軍政財大權,這南北的仗還在打,他要擴兵*的,哪還有什麼錢留給我們教育司。這麼多個學校,總不能都停辦吧。一麵是各校校長嗷嗷地問我要錢,一麵我是一分錢都拿不到呀!沈老師,這次法國公使過來,財政司那邊正是要爭取給政府開源的機會。這件事要是辦好了,我也有底氣向顧督軍多爭取些經費來。沈老師,我知道你有大義,你就算不願意幫我的忙,不願意幫政府的忙,也要幫幫寧州的那麼多學校的忙啊!” 梁廷殊言辭懇切地道。
他丟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大包袱過來,沈涵初聽了,竟是不好拒絕了。
她那目光轉到梁廷殊身上,忽然又想到另一重事情上去,便問:“梁校長,這次事情辦不辦成,對那顧督軍很重要嗎?”
梁廷殊見她似有所動,忙道:“重要,自然是十分重要!”
這話說得她心中一動。
上次自己的確是陰差陽錯,進了督軍府,能有幾次與顧北錚麵對麵的機會;可平日裡這顧北錚位高權重,實在是難以近身,即使是這次這般大規模的遊行都未能逼他出現。
若自己去做這隨行的翻譯,情況便不一樣了,自己總能尋得機會向他諫言,為賀永麟和被捕的學生們求情。若此事真如梁廷殊所說地這般重要,那自己將這差事辦好了,是否又多了求情的籌碼。
她對自己的辯才並無十足的把握,可畢竟關係著那麼多條學生的命,即使希望不大,也要試一試。既然當初劭南敢去督軍府為難民請命,那自己也該豁出去一把為學生們據理力爭!
輾轉思慮間,沈涵初緘默了起來。
梁廷殊見她神情,知道她算是同意了,眉開眼笑地道:“好了好了,沈老師快去醫務室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告訴那邊的校醫,就說是我說的,要用最好的藥,到時候可不能讓沈老師帶著傷去麵見督軍與外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