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剛剛還被紀鉉武恫嚇住的潘存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請督軍大老爺明察,小人是個本本分分商人,就因為不肯對這紀局長上貢才被抓了進來的,還給扣上什麼刺殺案同夥的罪名……”
不等他說完,紀鉉武就高聲打斷道:“胡說八道,督軍不可聽他狡辯,那暗殺犯賀永麟親口招供,被搜到的文件是要交給潘家胡同的一個人,經屬下查實,這個潘存仁就是賀永麟口中的接頭人!”
那胖子聞言更是激動了,跪著上前了兩步道:“冤枉啊!實在是冤啊!督軍大老爺,小民,小民隻是住在潘家胡同而已,根本不認識什麼賀永麟,潘家胡同住了那麼多人,難不成個個都是革命黨,督軍大老爺,這警察局也太黑了,開口就問小民要五百大洋,小民小本生意,哪經得起這樣敲竹杠的……”
眾人聞言,都開始騷亂起來,有人跟著喊道:“督軍大人,小民也冤枉啊!小民不過是與原省議會的議員名字同音而已,就被汙蔑為謀反的黨人,請督軍大人明察啊!”
這邊剛說完,又有六七個人跪下,憤然道:“我們不過是成立了一個詩社,平日裡一起談詩交友,這執法處就給我們扣上黨人聚眾的罪名,又對我們屈打成招,如此誣陷,實在是人神共憤!”
廳內一時間鬨成一片,紀鉉武已然壓製不住局麵,冒出了層層冷汗。
站在上頭的顧北錚臉上卻瞧不出什麼表情,過了好一會子才道:“將人都帶下去吧。”
眾人一聽,更是哭著喊著地申訴,卻被警員們推推搡搡地帶了下去。
原本喧鬨的廳堂一片沉寂,沉寂中,忽然響起了顧北錚的一聲冷笑:“紀鉉武,你就是這麼抓革命黨的?”
紀鉉武哆嗦了一下,忙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督軍,這些革命黨人狡猾得很,督軍萬不可聽信他們的一麵之詞……”
“你以為本督一無所知嗎?本督這幾日都查清楚了,你張冠李戴,指鹿為馬,網羅罪名,隨意栽贓!”
紀鉉武還欲申辯,隻聽“哐當”一聲,顧北錚忽然一腳踹飛了麵前的一張桌子,厲聲大罵:“混帳東西!我是說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可不代表你可以把本督當傻子一樣糊弄!”
紀鉉武聞言大驚失色,慌忙跪下磕頭道:“屬下不敢,屬下……屬下不過是求功心切,就算給屬下一萬個膽子,屬下也不敢糊弄督軍您呐!”
廳內的其餘警員看著臉色鐵青的顧北錚,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遠處,那些被押解下去的犯人還在喊冤,呼叫聲逐漸消隱。
顧北錚終於平複了氣息,向外走去,兩旁的衛兵紛紛緊隨。等走至紀鉉武身旁時,他低眉掃了一眼,沉聲道:“將警察局長紀鉉武, 革職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