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聞“吱嘎”一聲,中湄與季淑嫻推門而入,陸青浦便跳下椅子,惡聲惡氣地埋怨道:“可算來了,說了六點,怎麼遲了這麼久?”
中湄也惡聲惡氣地回道:“你凶什麼,老師突然留堂,我們也沒辦法呀。”
季淑嫻一進包廂就見兩人惡語相罵,有些害怕地躲在中湄身後,不敢出聲。
陸青浦氣勢上壓不過中湄,便對她視而不見,傾斜著身子往她身後瞧去,笑嘻嘻地對季淑嫻道:“淑嫻小姐也來了呀,快請坐。”
淑嫻看看他,又看看中湄,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並不敢動。
中湄便拉過她的手,往酒席上一坐,道:“淑嫻,彆跟他客氣。”
陸青浦也坐了入席,一麵道:“淑嫻小姐,上次的事兒是我不對,這兒的招牌菜,我今個兒都點了一遍,給你賠罪了。”
中湄道:“想這三言兩語就完事兒,我可不依。”
“那你想怎樣。”
中湄拿起桌上一把茶壺,道:“先敬上一杯茶,再鞠上三個躬。”
陸青浦有些不快地道:“喂,你彆得寸進尺啊……”他說著看向淑嫻,朝她討好地一笑,“再說了,淑嫻小姐都沒說什麼,你在旁邊指手劃腳什麼!”
淑嫻拉著中湄的衣角,怯怯地看著陸青浦。
中湄對淑嫻道:“淑嫻,你彆怕他,想什麼就說什麼。”
淑嫻咽了咽口水,道:“我覺得中湄說得對。”
中湄瞟過去小眼神,示意她乾得漂亮,季淑嫻便笑著挺直了腰板。
陸青浦恨恨地拿過茶壺,斟了茶,又鞠了躬,嘴裡嘀咕道:“好男不跟女鬥!”
陸青浦賠完罪,幾人便開始吃酒席。
幾個招牌菜味道都還不錯,中湄大快朵頤,季淑嫻到底覺得有幾分拘謹,吃得如小雞啄米。
中湄津津有味之際,陸青浦突然問:“淑嫻小姐剛剛叫你中湄,哪個zhong?哪個mei?”
中湄仰頭,吞下口中的食物道:“中華的中,湄麼……《詩經》的《蒹葭》你可知道?”
陸青浦點點頭道:“我知道,裡麵有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雖然他說錯了,中湄卻來了勁兒,她家裡一堆學問淵博的大家,如今終於有人比她還不學無術,便取笑道:“你可真是不學無術,那是《關雎》,不是《蒹葭》;我告訴你,你給我記好了,我的‘湄’字,正是《蒹葭》裡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陸青浦雖受了嘲笑,不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
中湄奇怪道:“你笑什麼?”
“在水之湄我是不知道……”陸青浦眼睛滑溜溜地一轉,道,“不過,你這麼個凶婆娘,肯定不是那所謂的伊人!”
季淑嫻聞言,“噗”地一聲,差點噴出一口飯來。
中湄一愣,大受刺激,指著陸青浦道:“你……你……”氣得追著他要打人。陸青浦抱頭鼠竄,嚷道:“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好好的一頓賠罪宴,一時間亂成了一團,淑嫻叫著“中湄,中湄”想勸著阻攔,可哪裡還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