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雯雯的親爸爸,不是我老丈人,我啥都不想管。”秦飛表情很認真,他此刻完全沒有一個晚輩麵對長輩應有的謙卑和溫順,更像是一個在勸匪徒放下屠刀義正言辭的讀書人。
“嗬嗬。”宋援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出聲來,“你把那個店盤下來,想做什麼?”
“其實我什麼也不想做。”秦飛說,“我就是想讓爸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人在做,天在看?”宋援朝饒有趣味看著秦飛,“我做什麼了?天又要看我做什麼?”
“爸,你真的覺得自己,什麼錯也沒有嗎?”秦飛問。
“我錯什麼了?”宋援朝起身看著秦飛,“自從我調任清河,我每天想的隻有一件事,就是怎麼讓清河的老百姓都吃得飽穿得暖,這些年清河的發展有目共睹,我做錯什麼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嗎?”秦飛扯了扯嘴角說。
“秦飛,你不要以為你是我女婿就可以這麼放肆!”宋援朝終究是忍不住喊了出來,“我宋援朝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也沒有對不起你!”
“沒有對不起我?”秦飛氣笑了,他也站了起來,“嗬嗬,你也好意思說沒有對不起我,當年在通陽,你要搞什麼誇富大會,逼著我當什麼致富帶頭人,結果呢,我進去待了一年多,後來到安州,你要搞國企改革,讓我去承包安州罐頭廠,後來罐頭廠扭虧為盈成香餑餑了,有人要摘桃子,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嗎!”
宋援朝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秦飛竟然敢和他對吼,隨之而來的是一份悵然若失,因為秦飛說的句句都是事實。
“宋援朝,你對不起的人不止我一個。”
“媽當年是怎麼對你的,沒人瞧得起你這個農村出來的,是她不管不顧嫁給了你,為了照顧你的感受,跟娘家那邊常年不來往,你從機關到一線,她毫無怨言,默默替你守著這個家,你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一個長的像你心裡那個人的程心,就把你的魂給勾走了!”
“雯雯,還有雯雯,當初我跟雯雯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跟我說,說我們必須要征得你的同意,她對你這個爸爸既欽佩又敬重,不管自己遇到什麼事都不說,生怕麻煩你一點,對你造成影響,你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有多久沒跟她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秦飛像是一挺機關槍被扣下了扳機,這麼些年以來,一家人所有的委屈和怨懟對著宋援朝雨點般輸出。
宋援朝難以置信,他真的沒有想到,秦飛有這麼多的怨言,這麼大的怨氣。
“你說完了嗎?”宋援朝扶著辦公桌,沉沉問。
“說完了。”秦飛長長鬆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你,宋援朝,我盤下程心的咖啡店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警告你,好自為之!”
丟下這句話,秦飛拉開辦公室的門,揚長而去。
在門口秦飛撞見了一個人,對方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秦飛熟視無睹,徑直離去。
這個人是周同偉,他來找宋援朝彙報工作。
本來他在旁邊的接待室等著的,聽到隔壁聲音很大就假裝出來去衛生間,然後就撞上了摔門而出的秦飛。
他很是驚奇。
擱整個清河,敢摔宋援朝辦公室門的人,也就這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