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做出退出練習生的決定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她與倪引蘭本無過節,這次之後,倪引蘭隻怕恨不得將她撥筋抽骨,她在嘉虹娛樂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更何況,這次得不了手,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隻會想出更絕的招對付她。
回去後,陸宛將這個決定跟母親說了,果然,陸母的臉色一變再變,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陸宛,高高揚起的巴掌最終顫著放下了:“你以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陸家三代經商,三代傳承,但凡你爸現在還活著,我們何至於淪落至此?但現在你爸已經被方家害了,我們家隻剩下你這個希望了啊。我以為這三年你想清楚了,你終會超過方家的方語珂站在大家麵前,若你爸泉下有知也會高興,原來你還是不願意踏入娛樂圈。罷了,罷了,是我的錯,我不勉強你了。”
“方語珂?”陸宛默念著這個名字,胸中竟湧起一股澀意,這是原主留下來的意念。
在原主心中,她與唐津之間最大的阻礙不是門楣,更不是家長,而是方語珂。
六年前,家境平平的方語珂通過一場唱歌選秀節目進入娛樂圈,她一路開掛猶如神助,沒多久就為家裡攢下家底,方家父母哥哥開始利用這筆錢做生意,沒幾年就賺的體滿缽滿,到如今方氏集團已經成為當地的龍頭企業。
出道後方語珂每一年都有新作品出現,她的專輯暢銷大江南北,熱度最高的時候大街小巷都放著她的歌。但陸宛卻知道,這麼一個熾手可熱的歌星,私下與唐津相處時卻是那麼嬌憨可人,好幾次原主借著以往的情分找唐津,唐津都冷著一張臉,像她打擾了他什麼好事般。
“這跟方語珂什麼關係?”陸宛及時抓住疑惑問道。
乍然聽到陸宛要放棄三年的努力目標,陸母大受打擊,她恍惚間說起三年前的往事。原來,陸氏破產不是經營不善,而是一場可恨的陰謀,背後策劃這一切的就是方家。當年的方氏還隻是一家小作坊公司,根本談不上集團,他們利用陸父的善心,盜取商業機密,已經簽好的合同無故被掉包,陸氏的大半資產都拱手讓了出去。這還不夠,一向謹慎小心的陸父車禍身亡,肇事者是一名酒鬼,陸父一走公司人心大散,另一半資產很快也沒了。
陸母深吸一口氣:“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報仇,是想讓你爭氣。當年方家方語珂能從頭開始,我們陸家隻會比她做的更好。宛宛,你還想退出練習生嗎?”
她用期冀的眼神看著陸宛,靜等她的回複,不過陸母終究是大失所望,隻聽陸宛堅定道:“想。”
陸母沒有再勸,練習生一年的培訓費昂貴,除了較少的積蓄外,陸母這幾年兼職幾份工作,她馬上還要到一戶人家家裡做衛生。陸母轉身的刹那,沒看見陸宛眼底迸射出的碎芒。
既然擁有了這具身體,她會負起責任。
三天後,久不出現的陸宛終於去了公司。
倪引蘭正如她自己所料,被折騰地下不了床,一度想要求死,想到陸宛又恨的牙都在打顫。聽聞陸宛出現了,她拖著半殘的身子特意穿了長袖衣褲出現在她麵前。
“無故缺席三天,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了。”倪引蘭冷酷地將合同甩在陸宛麵前,看見陸宛眼底的那抹驚訝,她臉上浮現暢快的笑意。
出道資格對陸宛有多重要倪引蘭再清楚不過了,陸宛讓她吃了這麼大的虧,她才不會這麼便宜地讓她走。此刻倪引蘭腦海中已經想象到陸宛低聲下氣求她的場麵,她絕不會讓她這麼簡單地留下,而留下來後,她還不是得乖乖聽她的。
想到這,倪引蘭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這是這三天來她最激動的一刻,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見陸宛吃虧的情景,但一道淡然的聲音卻將她的美夢打碎:“好。”
合同上寫著什麼倪引蘭自然清楚,而且她剛剛當著眾人的麵說要取消陸宛的練習生資格,陸宛直接這麼走當然可以。但她怎麼可以這麼輕鬆放過她?出了這道門,以後她再找機會對她穿小鞋談何容易?
倪引蘭目眥欲裂,幾乎在一瞬喊道:“陸宛,你不想跟唐津在一起了?!”
其他人本來就暗自打量他們,聽到這句話不由露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微妙神情。
唐津是誰?
唐家大少,媒體可是傳言他跟方語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未來方語珂很可能嫁入唐家成為大少奶奶,就憑陸宛,也想跟方語珂爭?
見那道遠去的單薄身影頓住,倪引蘭大喜,下一刻她卻聽她頭也不回地道:“誰說,我喜歡他了?”
那聲音寡淡溫和,完全不像賭氣之言。
與此同時,本打算出麵解圍的唐津僵了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往日仗著是青梅竹馬想方設法接近他的陸宛讓他覺得不厭其煩,可當他親口聽到陸宛說她不喜歡他時,胸口又覺得一片空蕩蕩的,像是一塊肉被人生生剜掉。
唐津不敢多想,轉身離開公司,就連與方語珂在嘉虹娛樂見麵的約定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