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老道人卻是先開口。
“說來有緣,貧道此行外出,本就有意收個徒弟,本以為和清瑤有緣,可現在想來,在撿到清瑤之前,卻是先聽說小居士的事情。”
“不知什麼時候?”
林覺不由感到十分不解。
“貧道在求如除妖之後,來到丹熏的路上,曾遇到一位姓魏的居士,他說家中鬨妖,請貧道去家中看看。”老道人笑著說道,“貧道到丹熏之後先去城隍廟拜訪了下神情,詢問清楚情況,本來是不想管的,隻是走的路上,恰好路過了,就想去看看。”
林覺聽得覺得很驚奇。
“那是哪天?”
“小居士除妖的那天。”
“原來如此。”林覺越發驚奇了,“那還真是有緣。”
“小居士真是有幾分俠氣,隻是修習了幾年養氣法,竟然就敢去魏家除妖。”
“說來複雜。”
林覺歎息一聲,這才說道:
“都怪那魏元重頗為雞賊,以我在丹熏斬了兩隻怪猴為由,與我搭話,請我吃飯,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是敬重我的膽識,等反應過來,菜也吃了酒也喝了,衣服也被他拿去洗了,若不答應,臉皮有些掛不住。
“二來我原本在村中就見過妖鬼,出來求道的路上也見過妖鬼,不說靠著一腔膽氣才轉危為安,也是靠著膽氣才從容自若,這份膽氣不能失。
“何況他家兄長於我有借刀之情。
“最後便是,我也想見見妖怪。”
“你倒有些膽氣。”老道人又問道,“那你在城外,又為何敢於斬了那怪猴呢?”
“那怪猴傷我書笈行李,氣煞我也。”
“就因一書笈行李,就要犯險嗎?”
“道長有所不知,我家貧困,書笈與書中之書皆是彆人所贈,水筒是我大伯親手所做,被那些怪猴損壞,若不出氣報複……說起來也沒什麼,隻是這心中實在難平!何況還有武人同行,有何不可呢?”
“你倒有些江湖氣。”老道搖了搖頭,“你可知曉,我聽說你的名字時,還要在這之前。”
“嗯?”
“在這早前兩天,我沿官道而來,中途路過一片荒山竹林,我隨商旅借宿在一間寺院,聽說一個有趣的故事。”
老道人笑著說道。
身旁少女則是睜圓了眼睛,瞄向林覺。
“聽說前段時間的一天晚上,有個小書生在路上震退了妖鬼,又還了商人丟失的騾子,院中的僧侶念他膽大心善,便請他獨自入住閣樓。閣樓的妖怪也念他膽大心善,於是請他徹夜談笑,又托付他自己的屍骨與部分銀錢。本以為他是個講信用的,可沒想到第二天卻發現,原本他們隻叫那書生取走一部分銀錢,贈與書生當盤纏,也是謝禮,可書生卻全都取走了,一點沒留。”
“我有我的想法!難道他們的家人沒有回去找他們?”
林覺皺眉疑惑道。
“於是那二鬼連著兩天晚上,都在寺院咒罵,弄得整個寺院都聽得見,還提了詩在牆上罵他。結果沒有兩天,他們的家人找上門來,說是自己已經得到了二鬼埋的錢財,還說了那書生這麼做的理由,將他們的屍骨挖回去了。寺院中常談這件事情,不知道那二鬼怎麼想。”老道人繼續說,“小居士挖走所有錢財之前,沒想過自己會被誤解嗎?”
“當時情急,我是偷偷挖的,怕人發現,也沒多少考慮的時機。興許是有考慮不周之處。”林覺說道,“不過我自坦然。”
“這份坦然這真是難得。”
老道人微微笑著,走得很慢:“可若是他們家人收了錢,不回去遷走他們的屍首呢?”
“那是他們家人之過,非我之過。何況這裡離齊雲山、離我家都不遠,餘生漫長,我總會回去再看一眼,若是他們的家人沒來遷走他們屍骨,我既拿了他們贈的盤纏,便將他們親自送回去又何妨?”
“原來如此……”
林覺則是依舊皺著眉,思考著這老道想說什麼,心中大抵有所猜想。
“尋仙問道,本就艱難,可是想要逍遙長生,卻還要難上加難。”老道人感慨一般的說道,看著麵前這小書生,就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
“總要去尋的。”
“你可知世間修行之法,大體可分三類?”
“不知。”
“一為符籙,二為丹鼎,三為靈法。”
“符籙、丹鼎、靈法?”
林覺默默將這三個詞記下。
“齊雲山確實是天下難得的仙山,可它卻是符籙派的聖地之一。”
“請道長指教。”
“逍遙長生,是兩個詞,逍遙,長生。”老道人說道,“符籙派供奉神靈,興許能有位列仙班、延壽長生的可能,但卻並不逍遙。”
“竟是這樣麼……”
“丹鼎派與靈法派相似,都修自己,如今的天下以符籙派為主,丹鼎派與靈法派都很式微。其中丹鼎派是最古老的傳承,講究內外丹,多數時候都在山中煉丹修行,不理人間事。靈法派是後有的修行大道,比符籙派早比丹鼎派晚,同樣修習自我,但不養內丹不練外丹,而修靈法,練術法。”
林覺聽到這裡,便知如何選了。
“哪裡能求靈法大道呢?”
“黟山可尋。”
“黟山……”
林覺停頓一下,卻是繼續問道:“不知道長在的浮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