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
小師妹不禁說道。
說完她又一轉頭,對身旁師兄解釋:
“師父說仙源觀是黟山最大的隱世道觀,收了很多弟子,不過他們隻是修行,基本沒有山下的香客來上香。”
“那走吧。”
林覺邁步往前走去。
仙源觀的大門敞開著,有身著道袍的道人在裡麵進出,林覺和小師妹的道袍還沒有做好,隻穿著平常的衣服,這些道人見了,都很奇異,也不覺得他們是來觀中上香的香客之類的。
實是黟山本就偏僻,這裡又是黟山深處,這些道人在這裡建立道觀本就是安心修行的,彆說香客了,就是愛好山水的人,也很難走到這裡來。
“二位是……”
“道友慈悲。”林覺見開口的道人也很年輕,便回禮道,“我們是浮丘觀新收的弟子,與貴觀交好。聽說貴觀的觀主今日給新弟子講道,我家師父便叫我們來拜訪旁聽。”
“浮丘觀的道友啊,觀主講道是在這邊,我帶你們過去吧。”
“多謝道兄了。”
既然彆人熱情有禮,林覺便換了個稱呼。
“多謝道兄了!”
小師妹幾乎把他的語氣也學了。
於是兩人跟著這名年輕道人前行十幾丈,又沿著左邊的一條石階往上走,來到一間大殿前。
殿門也開著,裡頭青煙繚繞。
殿中地上鋪著十幾個蒲團,坐了十幾個小道士,大多也都是十幾歲的樣子,也有三兩個二十來歲的,全都穿著嶄新的道袍。前方坐一老者,正不急不緩的解答著眾多小道士的問題。
“道本玄乎,又不玄乎,萬事當然之理,是即道也。爾等降世以來,所見所聞,身邊處處是道,可要理解道,卻又難了。”
老道人看著比雲鶴道人年輕一些。
“觀主,可以開始講道了嗎?”
“你這小子!修道怎能心急呢?須知這是世上最欲速則不達的事啊。”老道人說著,看向外頭三人,“說了還有彆的道觀的弟子沒有來,你們耐心等待片刻又能如何?何況這不就到了嗎?”
那名領著林覺二人前來的年輕道人站在門口,施了一禮,叫了觀主,這才說道:“兩位浮丘觀的道友前來拜訪,說是來聽觀主講道的。”
林覺也連忙站在門口,向裡行禮。
“見過忘機子道爺。”
“見過忘機子道爺。”
老道人眉頭一豎,卻是問道:“隻有你們兩個來嗎?”
聲音中聽得出明顯的不滿。
“隻有我們兩個。”
林覺站在外麵出聲答道。
“哼!以往你們浮丘觀的弟子來聽講,好歹第一次來時觀主還會跟著來一趟,客氣一下,現在那雲鶴老道連這麼幾步路都不想走了嗎?”
小師妹低頭聽著,覺得有點不對,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轉動眼珠子悄悄瞄向自家師兄。
“師父身體不好。”
林覺也有些拿捏不準。
“嗯?怎麼回事?來都來了,乾什麼站在門口說話,進來坐下!”
老道人揮了揮袖子,扇動殿中青煙。
十幾個小道士則全都轉過身,看向這讓他們等了許久的兩個來自其它道觀的道人,有的好奇,有的不悅,有的覺得他們怎麼連道袍都沒穿,有的則因為自家觀主的態度,難免有些不友好。
林覺則領著小師妹進了殿中。
蒲團剛好空了兩個。
林覺知道是給自己二人留的,便與小師妹走過去坐下。
“這次你們道觀怎麼收了兩個徒弟?不是收一個就收滿了嗎?”忘機子道人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是緣分吧。”
“什麼緣分?不就是有一雙好眼睛嗎?你們師父現在身體怎麼樣?真的連走幾步路都不行了?”
“不瞞道爺,師父自打回了道觀,身體確實看著越來越差了。”
林覺選擇如實說道。
或許真誠真是最好的應對方法,原先忘機子的聲音中應是有些不滿的,此時聽了,卻也隻是沉默了下,隨即歎氣:
“真是自作自受!”
“……”
“他年輕時修行過於急躁,陰陽失衡,卻貪於進度,遲遲不願消耗時間來調整,老了自然落了病根。聽說他前幾個月去探望以前老友了,多半強行提了一些精神元氣,如今回到道觀,元氣衰退,加之見了他那老友,心念了了,自然便等死了。
“這也是他叫你們來我這裡聽我講道的原因了。
“自己都修不好,如何給彆人講道?”
忘機子說著頓了一下,不忘對下方的小道士們叮囑道:
“爾等當中,也有一些性情急躁的,需引以為戒,記住,無論如何陰陽不可失衡,須知陰陽失衡,乃妖精修行之道。人若學之,必留後患。”
下方一片附和之聲。
林覺則不由轉頭瞄向小師妹,恰好小師妹也正扭頭看他,她臉色白淨,五官秀氣,眼睛睜得大大的,卻總覺得有些呆愣。
二人目光對視,既知曉了自家師父身體不好的原因,也將忘機子的提醒記在心裡。
“閒話少說,今日給你們講一講天地五氣與陰陽靈韻,浮丘觀的兩個,也給貧道認真聽,能得幾分,全隨你們。”
忘機子盤坐揮舞衣袖。
下方的小道士一直忍不住瞄向林覺和小師妹,聞聲立馬坐直了身體,擺出專心聽講的樣子,卻還是有人將注意力往他們身上移,不知是在看林覺還是在看頗為清秀白淨的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