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說得在理,不過這件事是否有商談的餘地呢?”
“和你們有什麼商談的?”
“我等大逆不道,在城中大肆偷銀,真人如此動怒,是應該的。可真人為何不想一想,我們這些耗子,偶然能夠成精便已是踩中了大機緣了,哪有拖家帶口全部成精的事情?何況我們一群耗子,哪怕成了精,又用白銀來做什麼?還不如偷幾把米,幾塊醃肉,能吃頓飽的。”
“什麼意思?”林覺不由皺起了眉,“有人指使你們?”
“我說此話,隻是說明我們不是元凶,目的是為了保命,若是把話也說透,那不還是個死嗎?”
大灰耗子眼睛滴溜溜的轉,急速思考:
“真人說得對,銀子是人的命,人的命肯定比耗子的命貴,昨晚上我們在這廟中偷的銀子現在還在下麵洞中,隻是深達數十丈,隻有我們這些耗子才拿得到,而且最多明天就會被轉走。若是真人放過我和我的家人們,我們這就把銀錢全部還給真人,否則這些銀子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你真是聰明……”
“我們也是無奈。”
“……”
林覺一時站在原地,冷笑看它。
屋中兩人便看著林覺。
隻有小狐狸坐在他的腳邊,替他警戒著其它老鼠和牆腳的洞。
大灰耗子緊張不已,心跳極快。
“那些錢不是我的錢,拿回來自然是好,拿不回來也不是我虧。”林覺低頭直盯著他,眼中也藏有幾抹凶厲,“饒過你們,沒有那麼容易。”
大灰耗子看見那抹凶光,頓時將近膽碎。
心中的把握去了八九成。
談判的時候落入這般境地,便也算是輸了。
“吱吱……”
大灰耗子慌張極了。
林覺目光閃爍,心中卻是歎息,知曉水災之下,這筆銀錢可能真能換命,於是轉頭打量著從這裡到牆角的距離:
“我最多給你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你們讓兩個人去取銀錢,一分也不能少,其餘的留在這裡。若是你們耍詐,留在這裡的全部被我一把火燒死。若是取回所有銀錢,我給你們五息的時間逃跑,能跑掉算你們本事,跑不掉自認倒黴。”
“兩個人?哦!吱吱!”大灰耗子思索著,“五息又是多久?”
“就是……”
林覺沉默的把它看著,呼吸五次。
“這麼久。”
“十息!”
“沒有商量的餘地!”
林覺的聲音陡然加重。
大灰耗子被嚇了一跳,慌忙答道:
“好!”
“留在這裡的,要包括你,還有這個老的。”
“……”
大灰耗子眼珠滴溜溜轉,不斷審視從這裡到牆角的距離,沒有彆的辦法,還是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個大灰耗子艱難的爬起來,朝著遠處走走停停,又鑽回了洞中,其餘的則留在林覺身邊,也被堵在牆角,以作人質。
那些刀兵弓箭堆在另一邊,像是孩童的玩具,隻是卻不可忽視它的尖銳鋒利。
兩隻耗子再出來時,變成了四隻。
剩下兩隻長得很小,化成人也不完全,還留著個耗子腦袋。
它們開始往外搬運白銀。
每次隻能搬運一塊。
林覺盤坐於地,耐心等著。
說來奇妙,這個時候,隻是贏得了這群鼠妖罷了,暫時達成了協議,並非和解,林覺再看向那隻鼠兵頭領時,心態竟也平穩了許多。
“我與足下交談,覺得足下十分聰明,定然也知曉幫人做這等事的危險,為何還要繼續助紂為虐呢?”林覺看著前方廟宇地上銀錢變多,雖然依然警惕著這些鼠兵的動作,卻也開口問道。
“妖怪的世界怎麼能與人相比呢?”
“怎麼說?”
“我們鼠類常與人共處,常在梁上、牆中聽人談話念書,知曉人有禮法綱常。可是妖鬼沒有。”鼠兵頭領虛弱的說道,“對於我們來說,能在野外得個自由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得不到,便要看管轄此地的神靈是否嚴苛、統治此地的大妖是否暴虐。”
說著他不禁歎一口氣:
“區區一隻老鼠罷了,真人剛才一刀就砍死兩隻,心中可有多少異樣?若真被大妖一腳踩死、犯了小錯被神靈責罰,我們又哪有伸冤之處?”
“……”
林覺便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