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兩個江湖人呢?”
書生指著水裡,驚疑不定的問。
“等一等吧。”
三師兄像是完全不怕,隻是坐在船邊,慢悠悠的擰乾身上衣裳,擦掉頭發水分,順便等那兩名江湖人。
其實哪裡能等得到?
三師兄下水與水妖交戰雖說也沒有多長時間,但也有將近一刻鐘,若是那兩位還健在,能浮起來,早就浮起來了。
與此同時,船家也講述起來:
“我們這條河叫魏水河。
“幾位客官都是外地來的,可能沒有聽說過,在我們這裡,有兩種說法:
“一種是說在古代的時候,可能是前朝,也可能是更早,那時候河裡的神是一條蛟龍,可能不是神,反正當時這條河裡的事情都歸他管,現在岸邊還有他的廟子。
“我們這裡又有一位燕子神,燕子神和蛟龍交好,因此所有燕子都受那條蛟龍的庇護,任何走水路的人,不能吃燕子。
“水裡的精怪都是當時蛟龍的手下,如果吃了燕子,身上就會沾染到燕子的氣,這樣坐船的時候,就會無風起浪,被拱翻船。
“另一種說法是說,蛟龍喜歡吃燕子,人吃了燕子,身上也會沾染上燕子的氣,如果走水路,就也會受到蛟龍的攻擊。
“……”
書生聽得滿眼驚奇。
林覺和小師妹也覺奇異。
狐狸則是趴在腳邊打著嗬欠。
唯有三師兄自顧自的擰衣裳,時而滴落水到河裡,泛起水花聲。
“剛才那隻水妖肯定不是蛟龍,鼉龍也不是吧,倒像是水裡的鯰魚長大成了精。”林覺思考著說,“聽來倒是前一種說法更可信一些。”
“誰說得準呢?”三師兄搖頭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那現在怎麼辦?”書生忍不住問道,“現在我們還能走水路呢?”
“我又怎麼知道?”
船家也轉頭看向三名道人。
“都到這裡了,水路是要走的,不走水路又怎麼辦?不坐這條船,換條船還不是得走水路?吃燕子的又不是我們。”三師兄無所謂的說,覺得自己身上的水被去了七七八八,他便提著劍站了起來,往船艙裡走,一邊走一邊問,“還有多久能出這條魏水河?”
“去元州的話,倒是不久。往前走出幾十裡,就彙入另一條大江了,到時候就不是魏水河了,放在古時候,也不歸那條蛟龍老爺管了。”
“那正好!”
“道長意思是……繼續往前?”
“回去不也有一段嗎?”
三師兄又走了出來,放下了劍,手上換成了酒葫蘆,仰頭飲酒。
“這……”
“不是嗎?”
“那……那兩個客官……”
“他們給你錢了嗎?”
“倒是給了。”
“那就得了!”三師兄神情平靜,看向自家兩個師弟師妹,笑著說道,“江湖中人是機靈的,等了這麼久,他們還沒出現,若是還活著,多半找了什麼草叢躲了起來,或者已經從哪裡偷偷上岸了,把他們的行囊給他們丟上岸就是,不必再等他們。”
“……”
船家不敢接話。
林覺也沒說話。
其實從這兩人落水時他就能看出,這兩人哪怕是會浮水,水性也絕對不好,此時生還的可能性很低。不過師兄的溫柔照顧他也照收不誤就是。
船帆升起,乘風而行。
此時的水麵一片碧綠,幽深平靜,連血色也淡化消失不見又被遠遠甩在了身後,此前的驚險仿佛從沒出現過。
唯有三師兄一身濕潤、青年書生瑟瑟發抖、船家膽戰心驚的控著船看著遠處水麵,在告訴他們剛才的事都是真實發生的。
“怎麼把丹藥和藥材都拿出來了?”
“師兄見勢不妙,叫我拿出來的。”小師妹答道,“他將船帆升起,用呼風吹著船往岸邊走,叫我靠近岸了就先丟到岸上去。”
“行啊你們!”
三師兄不禁感到意外:“你們這才上山多久,能夠與我一起除妖就算了,那麼危急的時刻,鬥法之餘,還能有這樣的心思!”
“都是師兄的主意。”
“彆謙虛了,換了你們幾個師兄在這裡,恐怕都不見得比你們表現好。”
這話主要是對小師妹說的。
他驚訝的其實主要也是小師妹。
林覺他是知道的,離家之前就敢去鬨妖怪的祠堂過夜,敢與妖怪直麵對話,上山之前就敢用妖猴的頭顱換賞錢,從鬼那裡得路費,還敢和人一起去家中對付鬨鬼的樹妖,又敢上山喝山君的酒。上山之後,與他一同下山,林覺也沒少與妖人妖鼠爭鬥,他自然知道這個師弟的膽氣和本事。
卻沒想到,小師妹竟也一點不慌亂。
“師兄莫要低估了她。”林覺平靜的坐在旁邊,本來在想著自己方才被水柱擦到臉頰時的感受,猜想古書中得的法術,此時也開口說道,“去年第一次在廟裡遇到鼠妖的時候,她就棍打群妖,今年上元節,我們被那武人夜襲,也多虧她幫我,否則還不見得勝得了那武人呢。”
“是嗎?我還以為她隻是在劍術上很有天賦呢。”
“師妹的膽子大著呢。”林覺說
道,“她爬山采藥,摔下來好幾次,你們可曾知道一次?”
“摔下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