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發現,它換毛之後好像變成一隻白狐了。”
“確實有點。”
林覺翻轉烤串,扭頭看向狐狸。
狐狸便也抬頭與他對視。
確實如小師妹所說——
原先火紅色的狐狸在換毛後變得駁雜,身上漸漸褪去了火紅,而這是一點一點變化的,如今的它還留著的紅毛已經不多了,整個身子看著更像是略顯駁雜的白色,也沒有白得亮眼。
不過尾巴尖倒仍是紅的。可新長出來的毛也不再是以前的狐狸紅,而更像是此刻江水兩岸的秋葉紅,看著頗有幾分神異。
不知道怎麼回事。
“吃吧。”
林覺把串遞給她。
不知不覺,蓬船駛過漁村,又駛過兩岸紅葉。
瀟灑不羈的青年道人常常搖著船槳高聲歌唱吟詩,聲音回蕩在兩岸山間,穿著道袍的小姑娘則常常在船頭船尾打坐修行,或是去伺候驢子,又或是拿著長劍在狹窄的船舷上驚險的行走舞劍,練身法與劍術。
林覺則常在船艙裡進出,或是坐在船板上擼著狐狸,賞秋光與江色。
時常高聲與旁邊船上的人問路。
“要到鳥鼠山了。”
三師兄不確定的對他們說。
“真的嗎?”
林覺掀開簾子走出來。
“真的。”三師兄指著前麵碼頭說,“你看,那像不像八月初我們上船的碼頭?”
“還真是。”
“我就說吧?”
“師兄你居然靠譜一回了。”
“什麼叫居然?”
三師兄有些不滿,卻也並不在意,終於可以上岸了,哈哈一笑,便丟了船槳。
林覺也回去收拾行囊。
很快幾人就到了岸上。
這年頭出遠門坐船確實要比陸路舒服,不過在江上漂泊久了,難免還是會有一種不踏實感,所以幾人遇到碼頭,常常靠岸,不光是為了采買與湊湊熱鬨看看兩岸風土人情,也是想沾點地氣。
如今靠岸,自然高興。
至於這艘船,便贈予江上有緣人了。
“哈哈哈……”
一頭驢子,三個道人,一隻狐狸,伴著幾聲笑聲,借著回憶往來時的路走去。
找個沒有人煙之處,驢子多了一頭。
林覺背著空書笈,腳步亦是輕快。
這裡已是徽州境內了,四處皆是鄰水的村莊,白牆青瓦映入水中,已經有幾分熟悉了。
“有點不對啊。”
林覺一邊走一邊說道。
“怎麼了?”
“我們來的時候,是在距離碼頭三十裡的地方借宿的,第二天早上到的碼頭。今天我們也是早晨到的碼頭,馬上就要走到借宿的地方了,可現在才剛剛過了中午,你說,我們要繼續往前走嗎?”
“當然往前了。”
“那就和來時走的節點不一樣了。”
“這有什麼?另外找過夜的地方就是。”三師兄笑著說道,“何況師弟你多慮了,憑我們的記性,還不見得能和來時一直走在一條路上呢。”
“這倒也是。”
果不其然,又快近黃昏了。
如今和來時不同——
來時還不到中秋,晚上涼快,卻也不算冷,如今則是深秋,夜裡寒意早已深重,山間尤重。
三師兄看到路邊有人揮鋤,便走上去詢問:
“老丈,有禮了,我等是黟山的道人,行路至此,附近哪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借宿?旅店?”
老丈停下鋤頭看向他們。
“旅店也行。”
“後麵十裡,那個村叫兔子店,村裡就有茅店。”
“後麵?”
三師兄回過頭,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皺了皺眉:“我們不願走回頭路,前麵可有借宿之處?”
“前麵啊?前麵也有。”老農杵著鋤頭,指著前麵山中,“你們是道士,前麵山裡有個寺廟,靈驗得很,經常有菩薩顯靈,和尚也善良。你們可以去問問,看寺廟裡還有沒有剩下的房間鋪位。”
“嗯?經常有菩薩顯靈?”三師兄來了興趣,不由問道,“哪位菩薩?”
“這我哪裡知道?那些和尚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是菩薩,經常有人
看到。”老農說道,“寺廟有很多人去,你們要去的話就早點。”
“可以留宿女客嗎?”
“怎麼不行?老有城裡來的達官貴人的女眷去那寺廟裡留宿。”
“多謝!”
三師兄笑著道謝,回頭看向林覺。
“就去那吧。”
當年林覺剛出舒村不久,就曾在山間寺廟借宿,因此他對寺廟觀感不錯。
“好!”
三人做下決定,翹首以望,不見寺廟,但見山中生起青煙,大概就是寺廟了。
於是朝著那個方向,尋路過去。
待得黃昏之時,便已到了寺廟門口。
三人停住腳步,同時抬頭望去。
這間廟子叫做鬆隱寺。
下方寫著楹聯:
檀香殿裡禮佛忘俗塵;
鬆柏林中禪客悟天機。
這間寺廟似乎不小,從裡頭傳來香燭味道,隱隱聽見裡麵有說話聲,似乎真的挺熱鬨。
小師妹上前,敲響了門。
“咚咚咚……”
很快便有和尚前來開門。
見到門外是幾個道士,和尚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