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妖怪正逐漸和他們拉開距離。
再往前追,就到了山中。
深秋時節,草已枯黃,漫山紅遍,層林儘染,晨霧貼在地上,像是林間一層白紗。
林覺依然在枯枝紅葉間穿梭。
偶爾幾片紅葉從空中飛來,與晨霧一同阻擋他的視線。好在扶搖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在山下穿梭成影,為他指引著方向。
“倏倏倏……”
幾道飛鏢連續射出,落進地上。
隨即又在咒語聲中飛回。
這隻妖怪跑得好快,身負重傷,竟然還能慢慢與他拉開距離。
逐漸到了又一座大山。
不知不覺間,身邊除了枯枝飛葉,又多了一隻烏鴉,與他隔著一段距離並排著飛,偶爾扭頭看他一眼。
“嗷嗚~”
遠方一道悠長的狼嚎。
“又有妖怪?”
林覺回頭看了一眼,見三師兄仍跟在後麵,便沒有放慢腳步。
此時已經到了山上,想來春日的此地也是青草如絲,如今卻是半人高的枯草,映著朝陽隨著山風擺動,山草都多了幾抹紅。
那隻妖怪在草山中玩命的逃,金黃透紅的草被它分開了一道路,離林覺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正當林覺感覺可能追不上了、又猶豫覺得追得有些遠了可能會有些風險時,忽見對麵山上的草也動了起來,也被分開一條明顯的道路。
兩條線似乎要相交。
林覺停下腳步,盯著前方。
狐狸也停在了他身邊,高仰起頭,十分警惕的看著前麵。
滿山風聲,晨光耀眼。
那隻妖怪瘋狂逃竄,遠方那條線亦是迅速逼近,雙方很快便彙合在一起。
卻隻聽見一聲尖叫與嘶吼。
淒厲無比。
草山的動靜頓時停住。
林覺停下腳步,持劍一陣警惕。
隻見遠處半人高的山草叢中,忽然站起一名高大的男子,男子一隻手抓著那隻妖怪,在狂風和草動中朝林覺邁步走來,慢慢的越走越近,可以看見妖怪的頭已經像是被某種猛獸給咬斷了。
狐狸頓時更為警覺,甚至伏低了身子。
林覺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恩人……”
那道身影走到林覺身旁,這才停下,將那妖怪往林覺身前一丟:“為何來了周山也不尋我們,反倒清早在這裡追妖?”
“撲撲撲……”
一隻烏鴉落在他的頭頂。
林覺這才想起——
居然正是榔頭山上那隻狼妖。
“周山?”
這裡便是周山?
林覺環看四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一座大山之中,思慮之下,這才又看向麵前這隻狼妖和烏鴉:“居然碰巧能遇到你們!”
這倒把狐狸給疑惑到了,歪頭看他,又看前麵的狼妖與烏鴉。
與此同時,三師兄和小師妹也到了他們身邊。
三師兄不知什麼情況,像是狐狸一樣疑惑,小師妹則還記得這隻狼妖和烏鴉,如此一見,頓時也覺得十分奇異。
“恩人為何追妖?”
“說來話長……”
林覺提劍看著他們,沒有在他們身上聞到死氣,這才稍微放鬆一些。
不是他疑心太重,實是因為這裡離山下也沒有多遠,說來也就十幾二十裡,有些警惕是應該的。
不過仔細一想,這寺院也不止開了一年兩年,這二位去年初夏敢去赴榔頭山山君的宴會,想來至少當時是沒有入邪道的。應是沒有同流合汙。如今也沒有死氣,正好印證他們的堅持。
林覺便將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鬆隱寺那群僧人啊。他們在這裡已經有好些年了,其實他們不是僧人,原先的僧人是被他們殺掉的。這些年他們也害了一些人,不過不多,主要是為了銀子,除此之外他們一直很低調。”狼妖開口對他說道,“這些年來也沒有人和神仙來管。”
“你們也知道嗎?”
“當然知道,隻是我們互相之間也不冒犯。”狼妖說道,“如今栽在恩人的手裡,也算遭報應了。”
“這樣啊……”
林覺皺眉想著,卻忽然有些疑惑:
“他們在這裡這麼多年,偷了銀子都用到哪裡去了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狼妖搖頭說道,“我也疑惑過。他們吃丹,但不煉丹,而且我去看過,隻是一些很普通的丹藥。”
“我知道!”狼妖頭頂的烏鴉說,“他們將騙來的所有錢換成白銀,經常會有妖怪來到廟裡,這些妖怪就會帶走所有白銀,留下丹藥!”
“咦?”
林覺驚訝於它會說話了,於是也連忙拱手,這才對狼妖和烏鴉說:“看來足下的鴉兄成功得道了,足下這下也如願了。”
“得
多謝恩人。”
“多謝恩人。”
“我今天也要多謝你們啊。若不是你們,就被它跑掉了。”林覺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傷,要是被他跑掉,心念該不平了。
“舉手之勞而已。”
“你們說是妖怪帶走了白銀?”林覺皺起眉頭,覺得更奇怪了,“可是妖怪用銀子來做什麼?”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多謝啊。”
一人兩妖交談之際,三師兄和小師妹也站在旁邊看著,唯有烏鴉將頭一偏,看見那隻白狐走到了妖怪麵前——妖怪死了,魂飛魄散,自身無論是法力精氣還是生機死氣都自然消散於空中,可那狐狸卻仍不放過它,跑過去嗅一嗅,在那裡獨自無聊打它巴掌。
烏鴉歪著頭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