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林覺一下不由得笑了,接著才說:“道友全都留下,我們這麼早就走了,豈不是很丟浮丘觀的臉?”
彆的什麼大義就不說了。
隻說此次下山,也算奉了師命。而在山上修行,師父供吃供睡,還做衣服,傳道授法,從未收過一文半子,怎能隨便落了師門顏麵?
“嗯?道友不是修逍遙自在,欲求長生嗎?可莫搭在這裡。”
“道友誤會,求逍遙自在不代表要苟且偷生,求長生也不意味著怕死。”林覺說著一頓,“況且這些邪物雖多,卻並沒有多少理智,隻知道胡亂的攻擊看見的活物罷了,我們師兄妹二人自有保命的本領!”
除了神行丹,還有木遁與化石法。
如今的林覺遁入木中,已能做到斂去氣息,師妹化成石雕,也能斂息閉氣半日之久,配上神行丹,從中脫身倒是不難。
躲也能躲個大半天。
“道友還是速速請神!”林覺沉聲說道,“神君無空,那就請玉鑒帝君來!”
“莫說帝君會不會親自出手,我也無法通達帝君耳目。”
“那他吃個屁的香火!”
“……”
“等等!”
林覺皺著眉頭,腦中卻是靈光一閃。
見得此時神火剛剛掃過,外麵邪物暫且不多,三位豆兵、小師妹、狐狸和兩位道長還能應付,他便收劍一個轉身,大踏步走回祠堂之中。
狐狸回頭疑惑看他,也跳進來。
“林道友要做什麼?”
“讓我來請!”
“道友你來?道友也會用請神科儀?莫非與哪位天神地祇有承諾?”
青玄道長雖然問著,卻也讓開位置。
江凝道長便也讓開。
“沒有。”
“道友不是符籙派的道人,若無神靈與道友先有承諾或是授過籙,抑或有故有關,隨意動用請神儀式,稍有差錯,恐會通往附近未知所在。”
“就算通往未知所在,再引來一位大妖乃至妖王,後果會比現在還更差嗎?”
“這……有理!”
“唯有一試。”
林覺一下拿掉神台上的神君金像,隨意一丟,青玄道長連忙大驚的接過。
直起身來,見林道友將他用作法寶的令牌放在了上麵。
“這是?”
“黟山山神的信物。”
林覺答了一句,已經開始了。
黟山山神並非九天正神,甚至他老人家都不是人,禹步自然是不必踏的,剛才江凝道長念的那些祝香神咒也通不到他那裡去。
大概是用最淳樸的請神儀程吧?
這裡怎麼也算黟山附近吧?
“弟子黟山浮丘觀林覺,徽州舒村人士,師承雲鶴道人,請示山神,此地妖王施放死氣,禍亂眾生,特請山神降下神力,蕩滌此處死氣妖邪!
“弟子黟山浮丘觀林覺……”
稟明身份,呼喚神靈,說明事情原委,都是重要且基本的儀式。
說了兩遍,外麵妖邪聲音又喧囂起來了,事情緊急,林覺用詞也有簡化。
“若能請來黟山山神,倒確實可以為他開辟香火。若能救助此地百姓,就算是將山神廟搬到這裡來,神君恐怕也不會有異議。
“然而莫說黟山山神是否會管此地之事,他是先天山神,法力隻在黟山之中,出山之後便會銳減。離山越遠法力越弱。此地雖在黟山附近,卻也有一百裡的直路,就算黟山山神有相救之心,恐怕也無力支援。”
青玄道長焦急勸道,卻也沒有動手乾擾:
“況且道友雖有黟山山神信物,請神之時,卻也不可隻稱山神啊,要知道但凡正統修行過的大妖與妖王,初時大多都在深山之中修行,又大多都曾自封過山神,單呼‘山神’恐怕不妥……”
唯有狐狸天真懵懂,低頭舔毛。
“弟子黟山浮丘觀……”
林覺聽了他的提醒,本是打算修改用詞的,不過第三遍還沒念完,便覺
這祠堂中忽然來了靈風。
這風好怪,不清不涼,卻又沁人心脾。
林覺頓時有種奇妙的感覺——
真的連通神靈了?
甚至不止是他這個請神者,身旁彆的道人也有所感覺,本能的抬頭看天。
連狐狸都停下了舔毛的動作,舉頭望去。
那是頭頂天空出現的純正清氣,是浩大的陰陽靈力,既純淨,又有一種莫大的壓迫感。
原本彌漫方圓數十裡、遮天蔽日的黑霧死氣初時看來,也有這種讓人感到膽寒窒息的壓迫感,可在這股清氣麵前,卻又不算什麼了。
“山神真來了?”
可惜這裡乃是儀門之內。
眾人本能抬頭,頭頂卻也隻有瓦片房梁與上麵的繪畫鏤雕,看不見天空。
正有出去看一看的想法、還在理性猶豫這是否可行之時,便見頭頂驟然一亮,不是撥開黑霧見日光,而是漫天五彩靈光,同樣消弭黑霧。
靈光之亮,初時還能看出五色光芒,隨後便隻剩刺眼的白光了。
仿佛聽到了祈禱語,這位神靈到來並未與誰交談,也不談及條件,直接便動手驅散死氣,倒像是正神的做派。
林覺動作快了一點,踏出儀門,舉頭看去之時,在被靈光照得睜不開眼之前,見到天穹之上有修長而優美的身影在漫步,身體巨大卻又輕靈。
下一瞬間,靈光大盛,就看不清了。
“那是……”
似狐非狐,聖潔無比。
倒有些像是自家扶搖。
“轟!”
仿佛天地震顫。
萬物轉宮,輪換其位。
生靈暈厥,死氣蕩除,就連這滿天地的邪物也瞬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