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黟山浮丘觀傳人林覺,鬥膽上告神君,屍虎王的部將仍未完全剿除,仍在禍亂天下蒼生。
“晚輩黟山浮丘觀傳人……”
林覺念完一遍,也重複下一遍。
本身打算先念三遍,若是無法通達神君或是神君並不理睬,他也在路上寫了一份牒呈,可以燒給神君。
卻沒想到隻念到第二遍的時候,殿中便起了清風。
咣當一聲!殿門重重關上了!
廟中光線也立馬一暗。
恍恍惚惚,隻見上方意離神君的神像有些變化,塑像生硬的輪廓曲線變得柔和,麵容變得更真實,盔甲、罩衣變得更靈動,沒過一會兒,便見一陣五彩神光灑出,上方的神像已然變成了一位神靈,高居神台之上,俯視林覺。
居然真的來了?
最近意離神君挺閒麼?
林覺如是想著,拱手說道:
“見過神君。”
“又見麵了。”意離神君平靜的看著他,“莫要多猜,本君很忙,特地為你而來。既是靈法派的道人,又有事稟報,便莫多禮,直言即可。”
“好。”
林覺便將事情快速講了一番。
自然,話語的重點並非嶺山坳作亂的劉太侯與被折磨的舒承誌,而是未被清剿乾淨的鼠妖與黑熊,是他們竟然猜出是自己知會的齊雲山,並且跑到了自己老家來作妖,引自己下山,試圖截殺自己,從而報仇。
不過講述之時,卻也無需反複強調。
意離神君自然是能聽得出來的。
聽完之後,他的麵色明顯很不好看。
神殿之中都沉默了片刻。
隨即終於有聲音傳出——
“當時黟縣除妖是我親自監管,城中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若是在城中的鼠妖,定然逃不過一隻!既然有逃過的,定是當時不在城中!而那屍虎王麾下部將眾多,倒確實有很多漏網之魚,甚至如今也沒能完全剿滅,許多都逃往了北方。”
意離神君聲音翁然,回蕩不絕:
“至於他們如何知曉是你知會齊雲山,想來多是靠的猜測,不過本君也會細查。那逃走的鼠妖,本君自派雷將前去追捕。”
“是。”
“你可滿意?”
“自然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哼!你有功勞,本君並非視功不見之人,若你因此受了什麼損失,想要什麼,直說就是,本君自然彌補給你!”
意離神君低垂眼瞼看他,知曉此時熊妖已經被他所殺、鼠妖也逃走了,而他回到黟山之後,便是屍虎王親自去也奈何不了他。等再下山,他的道行本領怕又精進了不少,自身的安危早已不受威脅。可他卻來到這裡,親自請他,顯然是有所求。
林覺自然知曉,這是個要東西的好機會。
可惜還有更重要的事……
“晚輩雖然受傷不輕,也損耗了一些法器豆兵,不過都是小事,不敢勞神君費心。唯一擔憂的事情就是,這些妖怪竟已知曉了我的家鄉,便是離這裡並不遠的舒村,晚輩擔心這類事情還會發生。”
“嗬!本君倒是小看你了!”
意離神君高看了他一眼,也露出笑容:“你想為你的鄉人們討個平安?”
“正是!”
“哈哈哈,天下將亂,你我皆知,亂世災禍之下,就算沒有屍虎王的部將記掛,你那舒村的災禍也定不會少的。”意離神君笑道,“你這討的平安可不光是這件事上的平安啊。”
頓了一下:
“不過念及你替帝君提前除了腹地的大患,本君便破例允準了,會派神將天兵,護佑你那舒村不遭妖魔鬼怪侵擾,時限百年之內。”
“多謝神君!”
“提前說好,隻是不遭妖魔鬼怪侵擾,若是天災,興許還能提前提醒,若是人禍,我們可管不了半點。你需知曉,自古以來,凡間村落,沒有多少能存續幾百年上千年的,光靠神靈的庇佑,絕做不到這一點,事情還在人為。”
“多謝神君提醒。”
“呼……”
一陣清風吹來,無聲無息,神君離去。
咣當一聲!殿門又被風吹開了。
林覺再抬起頭時,神台之上站著的已經隻是一尊普通的意離神君塑像了,山紋鎧甲,五彩神衣,頗為高大威風。
回頭一看,狐狸乖巧坐在殿外,貼著門檻,仰頭盯著自己,既未走遠也沒進來。倒是殿外站了幾個人,似是想來上香的,不知為何門被關了,又不知為何粗魯的打開,都露出不解之色,隱隱有些議論。
見到裡頭是個道士,便更驚訝了。
“有些耽擱,諸位請進。”
林覺向他們行禮,這才帶著狐狸離去。
先去嶺山坳的小廟,看了看那劉太侯的廟宇神像,果然見廟宇已經被拆,神像
也被打碎,可以清晰看見上麵火燒的痕跡,也能找到此間傳聞敘述中胸背上那隱約的劍傷。倒是有些遺憾,當時沒有親眼所見,不知這火是從哪冒出來的、傷痕又是如何出現的。
林覺稍作停留,又去舒村。
見舒承誌果然好了,又安慰了他幾句,叮囑他們一些話,回家住了一天,這才離去,回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