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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則有一輛九龍白璧車等候,拉車的兩隻巨鸞正漫不經心啄順自己羽毛。這副車駕是雲浮宮最為奢華之物,如今虞妍就要乘此而去。

現在刑台弟子也不覺暗暗尋思,果真是好生奢靡招搖。

想不到虞妍入獄前的最後一天,她竟鬨騰出這般聲勢。

前去斬仙台的路上,修士們駕器而行,一路上密密麻麻皆是吃瓜修士。

往日裡刑台也會在斬仙台公開審理一些仙門糾紛,也會有些修士練功之餘,特意跑去斬仙台看熱鬨。

可往日裡哪有今日之聲勢?寧玉瑤窺見來往的修士宛如流星似嗖嗖飛過,不覺想隻怕半個靈域的修士都到了這兒。

眾人來此一是為了吃瓜,二是為了審判,總之是為了懲惡揚善,讓正道之光發揚光大。

一想到了這兒,寧玉瑤的心裡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安全感。

若有這麼多路人圍觀,想來雲浮宮縱然使手段偏私,也不能得逞。

此刻寧玉瑤正在烈心門的追雪鸞車上,正坐在淳於家大小姐淳於清身側。

淳於清不但是淳於家女兒,還是烈心門這一代弟子之中大師姐,不僅天賦出眾,容貌亦是極為出挑。

論起年輕一輩聲勢,就連魏舟都遜色她三分。

不過魏舟入門不過五載,後來者居上,以後二人聲勢尚未可知。

寧玉瑤本也是個美人兒,坐在淳於清身邊,在淳於清無邊豔色跟前,竟似被壓下去。

寧玉瑤是小家碧玉,那淳於清就是極明豔大氣的長相。

此刻一隻雪白的狸奴就伏在淳於清膝頭,讓淳於清伸出手掌輕柔擼摸。淳於清在擼貓之時,眼底驀然流轉一縷極疼惜迷戀之情。

她不覺望向寧玉瑤:“聽說魏師兄也給你送了一隻狸奴,怎麼沒帶在身邊?”

寧玉瑤眼神也柔和幾分:“小家夥膽子還小,見太多生人恐會無措害怕,我讓它獨自一個在我居所,等兩天適應了就好。”

淳於清也不覺點點頭,狸奴可愛又嬌弱,如果是未曾經過訓練狸奴,乍然去了人多之處,容易驚恐腹瀉,甚至危及生命。

想到了這兒,淳於清又揉揉自己膝上這隻雪白肥美的貓咪幾下:“小美女就已經習慣了,我帶它外出,它也十分自在。”

寧玉瑤竭力使得自己麵色緩和如常,縱然她早便知曉淳於清的這隻狸奴叫小美女,每次聽見也是頗為古怪。

小美女眯著眼睛躺在淳於清的膝頭,任由自己主人伸出手指揉著自己粉紅色小肉墊。

其實淳於清曾經是虞妍的好友,據說兩人差不多是一塊兒長大,本來感情很好。可是後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兩人卻生出矛盾,從此再也不來往。

而如今,淳於清卻是寧玉瑤的好朋友。

念及於此,寧玉瑤的眼神也不覺動了動。她手指輕輕的揉著自己衣服角,垂下頭,柔柔說道:“淳於仙子,虞少主口口聲聲,說我故意奪她機緣。她說師尊、魏師兄原本都屬於她,就連你,本來也該是她的知交好友。有時候,我也不知曉為什麼會這麼巧!”

淳於清麵色一沉,冷冷說道:“聽她在這裡胡說。”

淳於清麵頰已經凝聚了一縷怒意,耳邊卻聽到寧玉瑤輕輕柔柔說道:“卻不知,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淳於清一貫不願意背後說人是非,哪怕不喜虞妍,絕交就是了,也不必在背後議論。

不過眼見寧師妹因此事困擾,她也願意說一說,讓寧玉瑤知曉這一切不過是虞妍自取其辱,跟寧玉瑤毫無關係。

淳於清柔聲說道:“和你沒關係,隻是虞妍那樣的人,本就讓我不喜歡。”

“不錯,我跟她從小就相識,原本感情也很要好。你彆看虞妍是雲浮宮少主,平日裡沉默寡言,其實她這個人很,很是沒有主見。對於她相中的人,她可以百般討好,這原本沒有什麼,可是她的討好卻沒有底線。”

淳於清眼底不覺流轉回憶的光芒,眼底也不覺泛起了幾許的惆悵。

虞妍並不會討好每一個人,可是一旦認定,她便容易沒骨氣。從小到大,虞妍是十分依賴她那位衛叔叔的,也就是烈心門掌門兼刑台主人衛九思。

如今彆人都說虞妍對魏舟是百般奉承,姿態卑微。可對於淳於清這個舊識而言,她覺得比起虞妍對衛九思,她對魏舟也不過如此了。

那甚至不是什麼男女之情,虞妍也不是想搞師徒戀或者叔侄戀,她隻是純粹的想要去討好。

不過這些話,淳於清就沒必要跟寧玉瑤說了。

淳於清輕輕說道:“她這副性情,我勸過她很多次。你知曉我是什麼性情,如果我不是跟她從小一塊兒長大,我本不會和她做朋友。她這樣的性子,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我也隻盼能改變她,使得她變得好些。”

“直到有一天,她抱著小美女,來到我這裡,懇求我收下它。玉瑤,你也知道的,小美女本來是她的狸奴,從前也是喜歡不得了。可現在,她不要養了,說衛九思不喜歡。門主可能隻是淺淺提了一句,可是她卻奉做金科玉律。”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是那樣的人!她是雲浮宮少主,什麼都有,養一隻狸奴也不費什麼。從前她也很喜愛小美女。小美女被她養得十分嬌貴,獨自怕是不能活,可是她卻要棄養。她說,狸奴在我這兒,也是會被好生照顧。”

“於是從此以後,我跟她也再不是朋友!”

淳於清從來未跟旁人說過這些話,旁人也不知曉她們是怎樣決裂。

她能說什麼?說自己因為一隻狸奴跟虞妍決裂。

小美女隻是一隻貪吃吃倦動,略肥了些的普通狸奴,也不能因為一個決裂的故事,被人編排成貓中禍水。

說到此處,淳於清也不覺輕輕歎了口氣:“你定然也覺得這個理由十分古怪。”

寧玉瑤慌忙搖頭,輕聲說道:“自然不是如此!師尊沉醉修行,掌刑台律令,無心無情,處事公道。他自然覺得,弟子們也應當學他如此。隻是我等弟子修為不到,境界不足,也是各有所好。”

“就像我喜歡狸奴,陳師兄善於丹青,林師姐喜愛擺弄藥草。我們不會為了討好師尊,做出違心的舉動。可虞少主雖沒有師尊境界,卻為了討好彆人冷心拋棄狸奴,看似處處為彆人著想,其實卻是為了自己。”

寧玉瑤冷靜的分析,分析虞妍看似奉獻的自私動機,要撕破虞妍看似愛而不得受害者的表象,撕去虞妍假惺惺的偽裝。

淳於清一瞬間心裡生出了一些古怪,至於為什麼覺得古怪,淳於清也說不上來。

她目光落在了寧玉瑤麵頰上,寧玉瑤麵頰上浮起了一縷慍色,少女眼底流轉一縷恨意。

寧玉瑤是死了極親近朋友,故而不免增了幾分戾氣。

這些淳於清都是能理解的,她拍拍寧玉瑤手背,溫聲說道:“刑台定會還沈師妹一個公道。”

這時候飛在天空修士也是紛紛落於地麵,原來眾人已經靠近刑台區域,不能再禦劍飛行。

入刑台需落地而入,以示敬畏。

淳於清的鸞車也落至地麵,等待入刑台。

她膝頭的小美女耳朵動動,驀然睜開眼睛,從淳於清膝頭跳下來。

狸奴輕巧跑動,一溜煙去了附近一輛鸞車。

馬車裡傳出少女嗓音:“真是可愛。”

須臾,虞妍抱著狸奴出現在車頭,她本想張望這隻狸奴的主人,卻情不自禁垂頭多擼幾把。

狸奴眯起眼睛,甚至在虞妍懷裡翻了個身,讓虞妍伸手揉揉它軟乎乎的肚皮。

那是極親近極相信對方的表現。

這一切被趕過來的淳於清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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