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虞妍今日雖出奇的冷靜,旁人的反應倒還似讓寧玉瑤滿意。
伴隨寧玉瑤這麼一番哭訴,在場修士神色亦不□□淌了濃濃的激動,更有若乾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虞妍身上。
縱然雲浮宮宮主聞蟬在此,也絕不能壓下這樣洶湧的群情。
不過虞妍其實並沒有被寧玉瑤這麼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所震驚。
畢竟都死過兩次的人了,虞妍這點兒鎮定總歸還是還是有。
她之所以流轉驚訝之色,是因為明明今日初見寧玉瑤,卻莫名覺得寧玉瑤很眼熟。
自己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寧玉瑤。
可她躺也躺了百來年了,認識的人活到現在,應該個個都年紀比較大了。寧玉瑤觀之不過十來歲,絕不像活了那麼久樣子。
當然修士想要保持多年輕容貌都可以。不過寧玉瑤身上少年人的青澀和激動是騙不了人的,她應該就是個十多歲的少女,此刻感情也是真心實意。
虞妍心裡雖覺古怪,不過此刻卻並不是個追究寧玉瑤根底的好時機。
眼見圍觀群眾的情緒上來了,虞妍也是要滅下火。
這方式也很簡單,虞妍立馬跳下馬車,直上斬仙台,指天發誓:“我虞妍發誓,絕沒有心存嫉恨,殺害沈月,遮掩罪行。若有欺瞞,使我心魔纏身,粉碎碎骨,神魂儘毀,不得超生。”
她聲音倒也不大,可斬仙台的擴音效果果然是不錯的,使得在場眾人皆聽得清清楚楚。
本來大家被挑起的個人情緒,如今竟似被潑了一盆冷水,噗噗幾聲剿滅乾淨,現場呈現一種十分詭異安靜。
虞妍此舉儼然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這份沉靜之中,人群中也穿來質疑聲:“神魂之誓雖是糾纏因果,但應誓終究緩慢,不乏有人縱是違心之言,猶肯對天發誓。這些發誓之人,會想著用什麼法寶秘術,以此避誓。”
虞妍不知此人是誰,可他所說那些言語也是在場眾修士心中所想。
她這位雲浮宮少主即將要獲罪受罰,於是指不定想搏一搏。
故而虞妍縱然是言之鑿鑿,卻並沒有什麼人肯相信一二。
虞妍唇角亦泛起了淺淺笑容:“說的也沒錯,故而仙盟方才設立刑台,由各派精銳修士加入,共護靈域秩序。如果立誓有用,那就沒必要有刑台存在。所以今日公審,寧師妹既是刑台弟子,那就不必在此詛咒發誓——”
說到了這兒,虞妍嗓音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一切隻按規矩來。”
在場眾修亦無言以對,虞妍此言也是頗有道理。
淳於清更不覺抬起頭,凝視著麵前虞妍。
她不知曉這些話是不是有人教的,可此刻從虞妍口中道出,倒是讓淳於清微微動容。
寧玉瑤麵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可此刻她已不好站在斬仙台上了。此刻她麵色微變,終於從斬仙台上輕輕退下。
她隻覺得不安,虞妍這麼會演,不知眾人可會被虞妍所欺,甚至他們心裡覺得虞妍可憐?
會不會覺得自己方才咄咄逼人,是“欺辱”了這個殺人凶手。
這時一片手掌捏著手帕伸過來,這樣輕輕擦去了寧玉瑤麵頰之上淚水。
魏舟麵上儘數是憐惜之色,他低低說道:“你受委屈了,今日必定能還沈月公道。”
他眼裡的寧玉瑤帶著淡淡光芒,更使魏舟眼裡多了幾分愛惜。
寧玉瑤心頭一暖,內心的想法亦是更為堅定。
刑台的弟子是挑選各派修為出眾、品德無垢的修士加入。一旦入刑台,也是對其實力以及人品的一種肯定。
這些弟子分作刑師和靈師,刑師數量遠遠大於靈師。
刑師是各地走訪,實地查案的修士,至於靈師則是審案斷罪之人。
主持這次公審的靈師是烈心門弟子方斂之。方斂之行事沉穩,處事公道,素來受刑主寧九思器重。
今日由他主持,眾人也還算服氣。
此刻方斂之已經掠上了斬仙台,示意一旁弟子敲鐘。
伴隨咚的一聲清越鐘聲,這次對雲浮宮少主虞妍的審判也是正式開始。
方斂之麵色沉沉,看不出喜怒。與在場旁人不同,方斂之臉上並沒有太多厭惡以及憤怒之色。
落在虞妍眼裡,讓虞妍覺得他這個靈師倒也頗為專業。
這審案之人,本就不應該有太多的喜怒以及先入為主。
方斂之如沉水般眸子落在了虞妍身上,然後問:“虞妍,你可認罪?”
虞妍答:“不認。”
這本來不過是刑台審案必有的過場,然後虞妍如此作答,卻是令在場許多修士內心窩火,憤怒難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