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衛九思就教她怎樣為人處事。
那時衛九思輕輕握著她手掌,對她說道:“你是我衛家族女,就應該學會怎樣拿捏彆人。這世間有很多人,都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弱點。一但你可以拿捏他們,就可以控製他們,讓他們怎麼樣都可以。”
衛九思麵頰鮮紅的血痣仿佛有著說不儘的誘意,令衛嫣然不覺為之心馳神搖。
她雖然懼這個叔叔,卻更十分依賴尊重。
事實證明,衛九思說的話是對的。一個人隻要能拿捏另一個人弱點,就能為所欲為,就好似是操縱對方的神明。
一個人既出身尊貴,就應該知曉這份尊貴能帶給自己什麼。好似虞妍那等手握資源,卻被人隨意欺辱的,方才是個傻子。
扶紫秋是凶修之妹,父母雙亡。她投身仙門,若肯隨隨便便當個普通弟子也還罷了,可偏生扶紫秋還很有上進心。
一筆寫不出兩個扶字,仙門許多人都覺得,一個人的性情有時候是通過血脈來決定。
扶紫秋也不是很討喜的性子,九玄宗長輩總是有些忌諱。
那樣一個不討喜的年輕丫頭,總是回讓人聯想到扶玉川的凶殘嗜殺。
衛嫣然不動聲色,舍了些功法靈藥給她,扶紫秋略一猶豫收下後,從此對她是言聽計從。
不,也算不得言聽計從。
那一次,扶紫秋居然頂撞了她。
現在想來,是朱小月這個死丫頭心機頗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在外,朱小月四處博同情。而扶紫秋知曉內情,居然也對朱小月頗多照拂。
她不過是因為太生氣,削了朱小月幾根手指頭,扶紫秋居然膽敢忤逆她。
九玄宗的醫修又不是縫不好,如今朱小月十根手指頭不是已經完完整整?況且她一向大方,也賞了些東西給朱小月的。
輪得著扶紫秋來頂撞自己?
扶紫秋已經死了,可衛嫣然想起這樁事時,心口仍不免添了幾許怒氣。
此刻衛嫣然正在替玉竹敷藥,當她的手指擦過了玉竹手臂時,跪在地上的玉竹麵頰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縷驚恐。
玉竹察言觀色,看到了衛嫣然麵上浮起了一縷怒意,眼裡的恐懼之色也更濃!
不過衛嫣然很快就想到扶紫秋已經死了。
扶紫秋是獨自一人去林中修行,卻慘遭妖獸所害。她屍體被尋回來時,已經是血肉模糊,看不出個人樣子。
想到了扶紫秋死時候慘樣,衛嫣然也覺得火氣消了,隻覺得沒必要跟個死人置氣。
地上滿是碎屑,跪在上麵的玉竹也感覺膝頭傳來銳痛。等衛嫣然替她敷好了藥,玉竹飛快的將自己的手收回去,輕輕放下衣袖,還語出感激:“多謝小姐替我敷藥。”
衛嫣然驀然就浮起了一縷歉疚,她伸手將玉竹扶起來,接著便握住了玉竹的手。
衛嫣然滿麵皆是歉意:“玉竹,剛剛是我對不住。刑主他對我素來要求極嚴,我不能使他對我失望。下一次,下次我定不會這樣的。”
這樣安撫完,衛嫣然還隨手拔下了發間一枚靈釵,彆在了玉竹發間。
“你不是說家裡還有個妹妹,身子不好,所以才一心想要成為個醫修?回頭,我讓人送些靈藥過去。”
玉竹縱然性子溫婉,方才也因衛嫣然的舉動生出惱怒。
可如今衛嫣然一番舉動下來,玉竹心底那股子氣也消散了。
衛嫣然瞧在眼裡,也暗暗有些好笑。
這些事情她其實都做得輕車駕熟,若不然為何能有這麼個好名聲。
衛嫣然無心修行,反倒對這般掌控彆人樂此不疲。
那位虞少主如今雖添了幾分精明,可衛嫣然也不信她能脫胎換骨,能是自己對手。
反倒是那位鬼月宗的孟公子,衛嫣然想一想,驀然心尖兒便掠動了一縷涼意。
當虞妍按著朱小月的手指頭時,朱小月驀然打了個寒顫。
那些可怕的陰雲猶自凝結在朱小月的心頭,使得朱小月心裡留下陰影。
這時候的朱小月也平靜下來,也提了些從前之事,就像虞妍猜測那樣,折磨她的是衛嫣然,並不是扶紫秋。
其實許多事情這樣方才是合情合理的。
扶紫秋無依無靠,凶修之妹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助力?隻不過讓旁人對她敬而遠之罷了。
扶紫秋哪兒有資本在九玄宗肆無忌憚?
朱小月向她求助時,扶紫秋總歸是有些心有不忍,有時會幫朱小月說說話,替朱小月上上藥。
朱小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便常與扶紫秋形影不離。
有時候她便想,也許是扶紫秋太過於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