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胡斐在麵前,苗人鳳還能說什麼,隻能點頭讓兩人都回去。
窗外已發白,胡斐躺在床上,還能聽到苗人鳳輾轉反側的聲音。
不破不立,他們遲早要有這一天,否則,不僅騙了苗人鳳,他胡斐的心頭也過不去。
他想要身邊的人,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誰!
次日一早,依舊是練劍,吃飯,帶著若蘭去林子裡摘野果、采蘑菇,割草喂雞鴨兔子。
漸漸地,小雞小鴨都已長成大母雞大公雞,小兔子已生了一窩又一窩,若蘭不舍得殺不舍得賣,隻能一日一日地養著,每天食量驚人。
黃昏,天邊的雲大片大片地簇擁著夕陽,紅彤彤又透著金光。
林子裡落了厚厚的樹葉,鮮嫩的青草越來越不好找了,隻能另外種些蘿卜應急。
大家吃了飯,苗人鳳在指點小胡斐練刀,胡斐帶著蘭兒剁蘿卜拌雞食,平阿四在院外翻著菜地,想要搭個棚子,種些過冬的白菜。
忙碌,充實,溫馨。
苗人鳳的目光,忍不住在青年人身上流連。
這麼些日子過去,大胡斐對他親熱而恭敬,再沒有那些不經意間的目光交纏,再沒有捏捏手心,親親臉頰。
胡斐甚至剃去了滿臉胡須,陡然年輕了好幾歲,他們看起來也像一對親叔侄。
這一切,讓苗人鳳先是鬆了口氣,又隱隱地有些失落。
天越來越冷了。
有一天,胡斐提議大家夥兒一起到市集上去,買些冬衣,再屯些糧食。
孩子們開心極了,在胡斐的授意下,將苗人鳳也纏了去。
布莊那位胖胖的老板娘,見胡斐眼也不眨地拍出大錠銀子,愈發眉開眼笑起來。
待眾人都進去試衣服,她就悄悄攔住苗人鳳,向他打聽胡斐的年紀,又問他是否婚配,用意昭然若揭。
苗人鳳心酸酸,還得強顏歡笑道:“我這侄子人品一流,都是受我連累才孤身至今……”
門簾一掀,胡斐走了出來,挑眉笑道:“誰說我孤身一人,我早已有了意中人,今生非他不娶呢!”
老板娘大為失望,歎道:“我們這偌大的布莊三、四家,又有百畝良田,止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可惜與小郎君緣淺了。”
從布莊出來,小胡斐帶著小若蘭去看澆糖人,平阿四在馬車上歸置新衣服。
苗人鳳與胡斐並肩站著,遠遠地照看兩個孩子。
人群中,胡斐輕輕勾住苗人鳳的手指:“苗叔叔!我爹媽不是迂腐的人,若是我真心喜歡,他們隻會祝福我呢!”
胡一刀夫婦心胸開闊,確是會對兒子選擇男人一笑置之真心祝福的人。
可他是苗人鳳,比胡斐真實年齡足大出二十多歲。
胡斐猜到他所想,繼續道:“我已年近三十,苗叔叔不過三十五、六。等到耄耋之年,咱們倆會是一樣佝僂著腰、掉了牙的老頭子,到時候我就一日三餐做軟爛的飯,喂叔叔吃。”
苗人鳳忍不住笑了:“誰要你喂飯了?!”
胡斐燦然笑道:“那咱就肩挨著肩,手貼著手,一起喝粥吃飯。”
想到那樣的未來,苗人鳳悠然神往,目光卻不經意落在若蘭身上:“我已有了蘭兒,你卻要斷了香火了。”
胡斐滿不在乎地抬起下巴,指著舉著糖人傻笑的小胡斐道:“瞧,那不是我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