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紅豔,群山鍍金,茫茫的水霧也逐漸消散。萬恩從新背上了包裹,攙扶著三爺爺,沿著河岸向西而行。
大約朝前走了兩裡多路,前方突然煙塵卷舞,蹄聲轟鳴,似乎有大批騎兵朝這邊奔來。
兩個人臉色微微一變,萬恩低聲道:“人數不少,好像是一支軍隊。”
許鎮山側耳聽了聽,凝重地道:“最近清河兩岸經常鬨胡子。咱倆回家要緊,還是暫且避開。彆像此前一樣,莫名其妙地與黃皮子起了衝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萬恩一臉不屑地道:“我們一老一小,身無分文,即使碰到胡子又能怎麼樣?這裡樹木較少,四周儘是沙灘,即使想躲避,又能躲到哪裡去啊?一旦發現我們逃跑,便會當作敵人對待,一旦朝我們開槍怎麼辦?要我說呀,咱們就大大方方地朝前走,看他們能把咱倆怎麼樣。”
許鎮山看了看四周,確實沒有好的藏身地點。雖然很不情願,但又有什麼辦法?隻能膽戰心驚地朝前走。
大約朝前又走了十幾丈,數百騎戰馬呼嘯而來。馬背上坐著的儘是黃衣大漢,右臂上都係了一條橙色絲帶,腰懸馬刀,身後背著快槍。
爺孫倆急忙閃到河邊,低頭而立,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前麵的幾匹快馬呼嘯而過,後麵的幾匹馬突然停了下來,爺孫倆抬頭望去,見錦旗飄揚,繡了“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為首那人能有三十六七歲,身穿一件黃色的大衣,胸前掛著望遠鏡,腰間彆著一把短槍。他飛身跳下戰馬,朝兩個人招了招手,喊道:“你們倆過來一下。”
許鎮山看了萬恩一眼,責怪似的說道:“我說躲一躲,你偏要逞能。看看,這下子麻煩來了吧。”
萬恩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胡子有胡子的規矩,我們穿得破破爛爛,他們劫持我們有什麼用?放心吧,興許還能幫助我們一把呢。”
許鎮山哼道:“你這是做夢娶媳婦,淨想美事;碟子裡紮猛子,不知道深淺呢!你腿腳利索,先過去吧。”
萬恩爽快地答應道:“行,你慢慢走,我看看他們是那個綹子的胡子。”邁步徑直朝前走去。
俗話說:人老奸馬老滑。這句話一點也不假。許鎮山見萬恩走了過去,他就開始裝起瘸來。
本來腿腳就不好使,他這一裝,更是步履蹣跚,渾身發抖。屁股扭動了好幾下,這才朝前邁了一小步。
萬恩則是不然,一溜小跑,就來到哪位當官的身前,也學著江湖的規矩,向上一抱拳,朗聲說道:
“爺爺腿腳不大利索,行走不便,請問幾位英雄好漢有什麼指示,在下願意為好漢效勞。”
那頭領上下打量萬恩幾眼,見他衣衫破爛,臉上還留有道道的傷痕,便問道:“你們是那個村子的?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萬恩抱拳行禮一禮,自我介紹道:“在下姓萬名恩,家住萬花莊,今年剛滿九歲。昨天我被一夥妖精抓上了亂山上。被折磨了一夜,索性得到神仙的護佑,這才逃過一劫。我們生怕走錯方向,故此沿著河流往家中走。”
一個長有絡腮胡子的漢子,聽他滿嘴儘是不著邊際的話,以為他在撒謊,立刻抽出了馬刀,怒罵道:“你奶奶的,什麼妖精神仙的?分明是在與胡說八道。我看你就是個探子!”
刀光一閃,已經抵住了他的胸膛。
萬恩不但不怕,反而指著那漢子道:“你這個人怎麼如此霸道!我要是奸細,聽到馬蹄聲,早就躲得遠遠地躲開了,你們連個影子都摸不著。神仙、妖精自古就有,隻是你們沒有遇上罷了。哼,少見多怪。”
“誒耶,小兔崽子!竟敢罵我少見多怪,我這就宰了你!”手腕一扭,刀尖順著衣服上破洞向下劃去。
“咯哧”一聲,衣服被開了一個口子。
萬恩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冷冷地道:“無知者無畏。”
那頭領微笑地擺了擺手,對那個那個絡腮漢子道:“你就彆再嚇唬他啦!”
那漢子把刀還鞘,瞪視了萬恩良久,突然笑著罵道:“這小崽子,刀都壓在脖子上了,竟然不害怕。他的膽子也忒大了吧。”
萬恩指著那麵旗幟道:“你們的旗上分明寫著‘替天行道’,我乾嘛要怕?你們一定是殺富濟貧的英雄好漢。”
那漢子聽他叫出“英雄好漢”四字,登時眉開眼笑,笑著說道:“小崽子,你的嘴倒真甜,想不喜歡你都不成了。我問你,昨天夜裡,這裡轟鳴聲不斷,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萬恩再次行禮道:“回各位英雄的話。亂石山上藏有好多的黃仙,曾經大鬨過萬花莊,結果被我和三爺爺打死了幾隻。
“沒想到這些黃皮子睚眥必報,就把我們抓上了亂石山,就在要砍下我們腦袋的時候,憑空響起了兩聲霹靂,把這些黃皮子都給劈死了。遍山儘是黃鼠狼的屍體,倘若不相信,你們不妨到山上看看去。”
那頭領轉身對身後的一個老者道:“吳軍師,你查查,這座孤山是不是叫做亂石山,距離東鄉山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