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憂早說了,晚飯還有蘑菇魚丸湯,再不去吃就涼了。
大家對沈惟慕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好吃美食的行為,已經開始習慣了。這次沒人提出異議,反正現在誰都不能離開縣衙,想找他也容易。
“還能問誰?”在沈惟慕走到門口的時候,宋祁韞突然開口問他。
在場其他人都有點懵,一時間沒弄懂宋祁韞的意思。
沈惟慕立刻就領悟了,告訴宋祁韞八卦線索:“聽說紅袖閣的老板李紅袖也愛種蘑菇。你們之前去調查的時候,想必已經見到過她了。”
此之前,宋祁韞確實去紅袖閣盤問過冬靈姑娘,順便見過了李紅袖。
冬靈與段穀之間,不過是嫖客與妓子的關係,妓子逢場作戲,嫖客卻動了深情。沒錢了,妓子便隻在麵上不得罪地應付他罷了,以為他等不到人自然明白識趣離開,沒想到他會真的去尋死。
至於那個老鴇李紅袖,四十多歲,滿身脂粉氣,俗不可耐,熱情得過分,他因嫌棄反倒沒有過多關注她身上的細節。
宋祁韞眉頭皺得更深。
又一個失誤,這已經是他犯下的第二個失誤了。
第一次是對蘇南甄彆不清,那麼久以來竟沒識破她是女子。
陸陽馬上請命:“屬下這就帶人把李紅袖請回來!”
得了允準後,陸陽整個人跟要飛了一般“彈”了出去,生怕再晚一步,李紅袖也會沒命。
“有新發現!”尉遲楓手裡的竹鑷未及放下,就急匆匆跑來回稟,“在吳啟的臀部,我發現了這樣的圖案。”
尉遲楓放下竹鑷,就急忙走到桌案,提筆在宣紙上畫了一個較扁的半圓下方連接“凵”的圖案。
“這圖案看起來好眼熟,像什麼東西。”
“不止吳啟身上有這圖案,蘇南身上也有。”尉遲楓道。
蘇南是女子,尉遲楓不便給她驗屍,但早有女仵作在驗屍時就在屍格寫畫清楚了,在蘇南胸部的位置,也有跟吳啟一模一樣的圖案。
聯想倆人之間的共同點,不難猜出這圖案代表什麼。
宋祁韞:“是蘑菇。”
白開霽恍然大悟,“對對對,這個圖案很像蘑菇。”
已經走到門外的沈惟慕在聽到這情況後,乍然想起他轉生到這裡的頭一夜,屋裡死亡的四名丫鬟和兩名小廝,分彆被劃爛了胸部和臀部。
這些人絕不可能都是吳啟的同夥,那麼吳啟對他們實施這種舉動,便不可能是在破壞紋身,而是有另一種意義。就不知這種特殊的“示意”,在給誰看?
唐縣縣尉齊鈺吩咐人給沈惟慕另安排了一間房間休息。
齊鈺跟沈惟慕一樣,身子骨纖瘦,最近得了風寒,身體更遭不住,頻頻咳嗽,所以隻安排屬下配合宋祁韞等人查案,不常露麵。
沈惟慕捧著剛從鍋裡盛出來溫熱魚丸湯,先聞了一下,味道特彆鮮美,用湯匙攪和兩下,軟彈的魚丸像調皮的雪團子在菘菜和蘑菇裡翻滾。
蘑菇為山珍,鮮美滑嫩,魚丸為海味,鮮香彈嫩,而兩種“鮮”是不同的鮮,互不衝突,互相增味兒,少量的菘菜給湯中添了一抹翠綠的素色,起到絕佳的紅花配綠葉的襯托作用。
“好吃。”
柳無憂得了誇獎後特彆開心,“公子喜歡就好,我還擔心我這手藝公子吃不習慣。”
“那你習慣了麼?”沈惟慕問。
柳無憂愣了下,馬上表示承受得住。
最近死人見的是多了點,但再嚇人,也不比不過活人的人心嚇人。
難得遇到公子這樣好的東家,她才不會傻到因此就不乾了。
“今後我多琢磨食譜,多給公子做些花樣。”
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她絕不會白拿。
“好。”沈惟慕笑應,目光落在碗底殘留的一片指甲大的蘑菇蓋上,“怎會想起用蘑菇?”
“公子不喜歡吃蘑菇?”
“不,隻是覺得咱們一整天好像都沒離開蘑菇。早飯吃的是鮮肉蘑菇餛飩,晌午因蘑菇死了數人,如今這晚飯湊巧也有蘑菇。”
柳無憂回憶道,“我在縣衙廚房做飯的時候,廚房裡蘑菇最多,便取來用了。廚娘說唐縣這邊盛產蘑菇,早春起就有,現在下來最多的就是春蘑,鮮美得很,魚丸湯裡放的就是這種蘑菇。”
沈惟慕恍然了悟,“原來種蘑菇是這意思。”
“李紅袖自殺了!”
陸陽連什麼禮節都不顧了,直接策馬騎進了縣衙大堂前。
宋祁韞和尉遲楓等正在查看從吳啟身上取下來錦袋,裡麵也裝有一捧帶著白絲的土。
陸陽氣喘籲籲地跳下馬後,一臉邪門見鬼的表情:“我親眼所見,李紅袖在二樓的欄杆邊,把自己的脖頸掛在了紅綢上,人往下一跳,身體就在紅袖閣大堂的上空來回蕩著,當即就吊死了!在場所有的賓客都看見了。”
意料中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又死人了,死得依舊讓人很費解。
白開霽:“我們白天見她的時候,人正常得很,不像是會自儘的人。”
“所以說邪門!那些自殺林裡,我們查到身份的死者,在出事之前也都沒有任何征兆自殺。”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唐縣以前是鬼城,前朝叛軍占領唐縣的時候,逼著這裡所有的百姓上吊自縊。自那以後,唐縣便時不時鬨鬼,有吊死鬼附在活人身上,重複生前做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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