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六點的橫濱,天空有著淡淡的青色。
商販開張叫賣,行人匆匆往來。
打扮得當急著上班的普通工作黨,神情疲憊剛剛下班的夜班人員,還有那些遊走在灰黑色地帶的、橫濱的特殊從業者們——
深水一樹在逐漸熱鬨喧囂起來的都市節奏中,嗅到了被水倉促清洗過的、連水汽都染上了腥氣的血臭硝煙味兒。
少年被稿子折騰了三個月、一朝解放欣喜如狂的歡快心情逐漸凝實。
像是落葉歸根蘿卜埋坑。當他的腳踏在這片土地上,他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與職責。
寫作隻是係統的任務,於他而言,是一種治療手段——為了讓殘損失靈的異能力恢複正常,為了讓他在暴力流血的世界裡站穩腳跟,有能力保護同樣紮根在黑暗中的、被這個特殊的城市拋入泥潭底部艱難求生的夥伴。
拖著行李箱的黑發少年在街口站定。
他身上那種連工藤優作都未能察覺不對勁的、屬於普通人的輕鬆尋常氣質逐漸被深海般粘稠冰冷的不詳氣勢取代。
他站在街口,像是一柄隨意插入大地的利刃,斷著豁口掛著碎肉淬著鮮血,鋒銳又危險,明晃晃的昭示著他是行走在白天的黑夜,是遊走在這個城市的收割秩序者,是能毫不猶豫將一切敵人碾成碎末的殘酷死神。
【哇,不得了,像是變了一個人!】背後靈係統突然浮現,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似的,一把搓上了少年的冷臉,硬是把那單薄僵硬的臉部肌肉給揉捏出了柔軟的形狀。
深水一樹:……
切換模式的讀條被狠狠地打斷了!
簡直和哈欠打了一半被路人隨手撓上胳肢窩打斷一樣莫名其妙!
可惡的家夥!
黑發少年氣呼呼的沉著臉往前疾走。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治療結束,異能恢複,係統對他而言已經無用。
【彆這麼無情嘛。】
係統在少年的身側前方擺出很舒服的慵懶坐姿,大長腿扯出商城麵板懟到深水一樹眼前。
【鏘鏘!隻要積分充裕,你甚至可以得到彆的異能力哦!你看看這個!「請君勿死」!頂級治療異能!有了它就再也不用擔心好兄弟戰死了!】
[……]
不愧是係統,一開口就直擊軟肋。
[不死軍團的可行性,森首領早就驗證過了。]深水一樹保持理智,[生死有命。]
【彆這麼消極嘛,少年。再看看這個……】
偶爾有什麼東西穿過係統的身體,深水一樹才會生出[這東西果然是虛擬造物]的安心感來。
如果係統能隨意乾涉除了自己之外的事物……那就真的是會造成困擾的靈異事件了。
深水一樹決定將係統當成不存在的聒噪背景音。
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回了住處。
是一棟高級公寓,不少就職於港口黑手黨的、經濟上比較寬裕的中高級職員都在租住。
深水一樹走進公寓大廳時,還和幾個趕著上班的同事互相打了招呼。
“深水大人?!”
“深水大人晨安!”
“哇,深水大人回來了!”
“深水大人!您聽說五千億的事兒了嗎?您是被首領召回來參與搶奪戰的嗎?”
“喂!不要亂問啊!”
“對不起!不過如果可以,我想被編進深水大人的隊伍嘿嘿嘿……”
“我也想啊你小子居然偷跑!誰不知道深水大人是組織的生存率之神!”
公寓大廳熱鬨了起來。
“哇哦,可怕的人望。”
一位美到雌雄莫辨的男人出聲感慨,大廳逐漸靜下,深水一樹便自然的向來者點點頭打招呼:“公關官。”
“貴安,乾部大人。”公關官優雅矯作的躬身行了一禮,“您這是剛回來?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顯然,這裡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
“如果你願意等我換洗一番。”
“當然,樂意之至。”
*
五千億。
坐在公關官的副駕駛座上咬著早餐三明治,乾部大人腦海中浮現出劇本中的事後稱謂——龍頭戰爭。
然後就是個麻煩的家夥——澀澤龍彥,據說有著接近超越者的力量,是異能特務科珍而重之培養偏愛的異能力者。
有劇本確實會有一些情報上的優勢,但最終還是要看布局能力和綜合實力。
森首領哪兒都好,就是把人命等價為利益的絕對功利主義讓人心有戚戚。
他過於在意人命這點兒,也不適合橫濱的裡世界——又不是家教Mafia那種熱血少年漫劇場,港口黑手黨從一開始就生於泥潭汙血,不可能徹底無傷壯大。
“我剛剛聽到了個不得了的數兒。”深水一樹鬆鼠似的慢吞吞嚼下三明治,然後拋出公關官等他提及的話題,“[五千億]。和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