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不當得起盜帥,我不知道。”楚留香微笑道:“但我知道,這殺人的名聲,我必然是擔不起的。”
他目光懶懶的又看了一圈周圍,繼續笑道:“大人既然已經認定了我是凶手,我在此多費口舌也是徒勞。在下就此告辭,明日我必會把凶手送到大人麵前。”
“到時,大人可就欠我楚某人一句道歉。”楚留香微笑道:“就此彆過,後會有期。”
“上!攔住他!”縣令大喊道。
但是楚留香又怎麼會是這些尋常獄卒能攔得住的呢?這世間能攔得住他的人,恐怕都還沒有出生呢。
於是那些獄卒們隻看到那三人簡直稱得上是憑空消失,他們僅僅看到那人衣袂的殘影。
他們驚恐的互相對視了幾眼,大家的眼睛裡都無聲的寫著:楚留香真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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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當然是人。
因為是人,才會被人忌憚,被人誣陷。誰會設這麼大一個局去誣陷一隻鳥呢?
他們卻沒有急著離開縣衙,反正那縣令還在牢裡,此刻的縣衙大堂便隻留下了值班的官兵。
那兩個官兵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門邊,緊緊的盯著外麵的院子,誰也聽不到他們身後的大堂裡,早就有人登堂入室了。
楚留香三人正翻看著這宗案子的卷宗,還有那女人的口供。
這卷宗上關於案件經過的記載,他們早已在開堂時聽過,此次翻看,主要是看涉案人物的相關信息。
隻見上麵寫著牢房裡那女子,也就是周家的大少奶奶,原本姓關,是城北關家的二女兒。
她年齡和周遲相仿,而據今天楚留香在周遲房間裡查探時見他那些功課資料,得知周遲念私塾的地方也在城北。而周家是在大少爺結婚前才搬去城南的。
所以周遲必然與他的嫂子乃是舊識,而念在周遲私藏的那盒幾年前的胭脂,恐怕他對這位關姑娘,可不止是普通的相識之情。
三人翻完卷宗便離開了縣衙,夏初兒將自己方才在牢裡聞到的陌生胭脂的事情告訴了楚留香和胡鐵花。
楚留香對此毫不意外,他回答道:“不是一種胭脂很正常,因為那牢房裡的人,根本不是關姑娘。”
“什麼?”夏初兒和胡鐵花都是一驚。
楚留香繼續解釋道:“我今日來之前有些口渴,在喝茶的時候打探了一些關於周家的事。其中有一點是關於關姑娘。正巧那茶館中有一位大夫,他曾經給關姑娘看過病,他說周家少奶奶,也就是關姑娘,小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過,胳膊上留著一道這輩子也無法消除的疤。”
“所以你方才才做假動作引她抬手!”夏初兒立刻道。
“不錯。”楚留香點點頭,繼續道:“那牢裡的女人,她胳膊上沒有半點傷痕。”
“所以她根本不是關姑娘!”夏初兒道:“既然她不是周家少奶奶,那為何卻沒有人認出來呢?”
關姑娘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裡總會上街去購物遊玩,又或者家中的客人們總也見過她。一個人平白無故變成了另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無人察覺呢?
夏初兒在自己剛提出這個問題時,便已經想到了答案,而這個答案令她瞬間身上發冷,她無法想象,倘若真是如此,那幕後真凶該有多麼深沉的心思,才能提前幾年就為今天布一個這樣的局……
而這個答案,顯然胡鐵花也想到了。因為很難得的,花蝴蝶居然陷入了沉默,他向來標誌性的陽光笑容也消失無蹤。
楚留香見到兩個人的表情,便已了然。他微微一笑,看著夏初兒溫柔道:“我想我們此刻想的一樣。”
“是的。”夏初兒無力道:“不被人看穿,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李代桃僵,並不是近日才出現的。關家與周家,一個城北一個城南,隻怕這李代桃僵,早在成親那日便開始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寒。
謀劃了幾年,隻為今朝陷害楚留香。那人究竟是誰?
“而且,我明明點了她的睡穴,她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清醒過來,這足以證明她內功深厚,絕非尋常女子。”胡鐵花突然道。
夏初兒突然覺得自己麵前似乎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至少,”楚留香忽然道:“我們可以找到周遲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