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蠍子歪了歪腦袋。
夏初兒?雖然笑?的?很燦爛很輕鬆,但天知道她現在都是內心幾乎要緊張死了,她向來害怕蟲子,此時此刻讓她夾著這隻蟲子,簡直感覺比被石觀音用刀抵在臉上的?時候還要恐怖!
夏初兒?簡直要欲哭無淚了。
下一秒,她卻忽然聽到一聲脆響。
夏初兒?隻覺得自己?的?手腕忽而被折扇一頂,下一秒,她指間的?蠍子便脫落進到了一個蜜蜂的?小籠子裡。
夏初兒?驚喜的?抬起頭,感激道:“香帥!”
第247章 滄海一聲笑15
楚留香總是最了解她的那個人。
就好像她也是最了解楚留香的那個人。
夏初兒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楚留香,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跳起來,伸手摟住楚留香的脖子親他一樣。
她感激道:“香帥,你真?好。”
楚留香微微一笑, 輕聲道:“算是?回禮。”
夏初兒一愣, 然後她才記起了方才自己幫楚留香清理?扇子的事情, 忍不住麵?色一紅,道:“那個禮, 香帥已經?回過了。”
楚留香挑眉看她。
夏初兒展顏一笑, 嫣然道:“我那時?是?為了讓香帥能空出手來牽著我,香帥已經?牽過我了,這當然就是?回禮。所以我們已經?扯平了。”
楚留香微笑道:“既然這樣, 那現在該你回禮了。”
夏初兒眨著眼睛看他。
楚留香拉住她的手,溫柔道:“我也是?為了讓你能夠空出手來牽著我。”
夏初兒麵?色一紅。
她低頭看著自己和楚留香十指相扣的手, 隻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甚至於再看那隻七彩小蠍子,也不覺得?它很嚇人了, 甚至還有些可愛。
那隻蠍子掙紮著想要逃出去卻發現根本?做不到,索性放棄了, 繼續待在了這個小籠子裡。
向問天隻覺得?自己現在才從死亡的恐懼之中回過神來,他沉聲道:“多謝姑娘。”
“不客氣?。”夏初兒依偎在楚留香身邊, 逗弄著那隻被關起來的小蠍子,然後道:“你們繼續講, 不用?管我們。”
向問天卻不想這麼容易放過她,他凝視著她, 緩緩道:“姑娘可是?姓段?”
“段?”夏初兒眨了眨眼睛, 不解道:“我姓夏。”
“那夏姑娘和大理?段氏,是?否有什麼淵源?”向問天又?道。
夏初兒:“……”
她在彆人心裡終於不姓唐了, 開始該姓段了嗎?可是?她明明已經?說了自己的姓,為什麼這些人卻還是?不放棄對自己的猜測呢?
她興致缺缺道:“沒關係。我根本?不認識。”
向問天正欲繼續追問,任盈盈看出夏初兒有些不開心。夏初兒幾次三?番去救向問天的命,卻反過來被他百般逼問,換作誰,都不會開心的。
任盈盈心中感激夏初兒,當然不想向問天繼續這般為難她。
於是?盈盈立刻道:“向叔叔,你還是?繼續說,你這些年是?如何得?到三?屍腦神丹的解藥的?”
既然任盈盈開口了,向問天隻得?中斷了他原本?想要問夏初兒的問題,轉而回答任盈盈道:“很簡單,我隻要殺了身上有解藥的日月神教教徒,我就有解藥了。”
任盈盈一愣,張了張口,並沒有講話。
她身為日月神教的聖姑,自小在魔教長大,而無?論她的父親,還是?她的叔叔,也都是?殺伐果?斷之人。
所以任盈盈雖然年紀很輕,但?是?死在她劍下的,也已經?有很多亡魂。
不過她到底還是?不希望日月神教自相殘殺的。
向問天似是?看出她所想,冷哼道:“那些根本?不算日月神教的教徒,不過是?東方不敗的走狗,死不足惜!”
任盈盈微微一笑,道:“向叔叔說的不錯,隻要向叔叔無?事就好。”
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的父親。
向問天道:“大小姐,我們必須立刻行動。因為這些年,東方不敗已經?幾乎要徹底清除完教內所有異己了,一旦他把日月神教的權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教主就危在旦夕了!”
東方不敗現在不殺任我行,隻是?為了保有一張名正言順繼位的底牌。
而一旦教內全部都是?他的人,那麼便再也不需要這張底牌了。
任盈盈默然半晌,緩緩道:“向叔叔說的不錯,不過現在的日月神教,已經?不是?東方不敗的日月神教,而是?楊蓮亭。”
向問天一愣,道:“楊蓮亭?”
他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一些細微的印象,他思考幾秒後道:“那楊蓮亭,不隻是?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嗎?”
不過是?日月神教萬千嘍囉之一,任盈盈為何會獨獨提起他的名字?
任盈盈道:“那是?從前,向叔叔你離開日月神教時?,確實是?這樣。但?是?現在……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她將這幾年,東方不敗對楊蓮亭的百般寵愛都講給了向問天。
向問天皺眉道:“東方不敗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任盈盈道:“我不知道,因為就連我……也見不到東方不敗。”
向問天冷聲道:“管他什麼東方不敗還是?楊蓮亭,等我們教主重新?回到日月神教,日月神教還是?我們的!”
夏初兒一直都在一隻手與楚留香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拿著此前在篝火晚會時?隨手摘的一朵鮮花來
逗那隻小蠍子玩,楚留香在溫柔的看著她。
忽然聽到向問天滿含恨意的聲音,楚留香一愣,抬起頭看向他。
未來一定……會有很多人死去。
楚留香在心中輕歎了一口氣?。
他看著向問天眼睛裡的仇恨,一個一直在人間的人,也會仇恨到這般地步……那麼他們口中的教主呢?
任盈盈的父親,日月神教的昔日教主,被囚禁在西湖水牢十餘年,他的心中,又?該有多麼巨大的仇恨呢?
那一定是?,足以將整個江湖吞噬的仇恨。
向問天說教主還活著。
但?是?教主當真?還活著嗎?
或者說,活下來的人,當真?是?教主嗎?
還是?一個……來自地獄的,複仇的亡魂?
依靠三?屍腦神丹來控製教徒,又?肆意虐殺的東方不敗自然是?一個殘酷的人,但?是?誰也不能肯定,這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亡魂,不會比東方不敗更殘酷。
一場浩劫,即將來臨。
楚留香低頭看向夏初兒,不禁溫柔一笑。女孩還在專心的逗那隻小蠍子玩,顯然完全沒有在意向問天所講的話,她的世界總是?這般簡單,這般快樂,沒興趣聽的話,便閉起耳朵一概不聽。
察覺到楚留香的視線,夏初兒抬起頭,好奇道:“怎麼了?”
“沒事。”楚留香溫柔道:“你們在玩什麼?”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給自己自尋煩惱呢?這本?就是?日月神教內部的事情,無?論如何,他本?也不該插手。
他所應該做的隻有陪著他可愛的未婚妻,哄她開心,他自己也開心。
“香帥你看!”夏初兒驚喜的看著他,笑吟吟道:“這隻蠍子會翻跟頭!”
楚留香不解的看著她。
夏初兒並沒有騙他,她方才用?那根花枝逗那隻小蠍子的時?候,它確實一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屬實把夏初兒驚豔到了。
並且因為這蠍子身上的燦爛顏色,它翻跟頭的時?候就好像一顆彩虹球一樣奪目又?漂亮。
她忍不住想起陸小鳳此前說他和司空摘星打賭,然後司空摘星輸了,就翻了幾百個跟頭,翻的他暈頭轉向,所以後來才讓陸小鳳挖了八百條蚯蚓來報仇。
卻不知,若是?和這蠍子相比,會是?誰更擅長翻跟頭呢?
她興致勃勃的想把這隻小蠍子的特殊技能展示給楚留香。
但?是?此時?此刻,這隻蠍子故意和她賭氣?一般,任憑她怎麼逗它,彆說翻跟頭,它連原地移動一下都懶得?動。
夏初兒難過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小蠍子搖了一下尾巴算作回答。
夏初兒:“……”
楚留香忍不住一笑,摸著鼻子道:“沒關係,我也不是?那麼想要看蠍子翻跟頭。”
夏初兒忽而一笑,輕快道:“雖然它不配合,但?是?沒關係,那不如我翻跟頭給香帥看好不好?”
楚留香失笑道:“我為什麼要看你翻跟頭?”
夏初兒眨著眼睛看他,就像一隻懵懂的小兔子,莞爾道:“因為我想討香帥喜歡。”
楚留香整理?了一下女孩散亂的頭發。雖說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幫她紮頭發的工作便完全落在了楚留香肩上,但?是?今天他不在,她便就這樣散著頭發出來,屬實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究竟知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裡,這樣散著頭發的樣子有多曖昧?
他完全不想把她散著頭發的樣子給彆人看。
他幫她把頭發挽在腦後,隨手挑起一縷發絲幫她把頭發綁起來,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這讓女孩看起來少?了幾分嬌媚,但?是?更加明朗而又?充滿活力,她臉上本?就燦爛的笑容也顯得?更加明麗,就好像一抹陽光一般溫暖迷人。
楚留香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忽然低下頭,靠近女孩耳邊,含笑道:“你若想要討好我,自然有比翻跟頭更有用?的方法,是?不是??”
夏初兒裝作不懂道:“真?的嗎?什麼辦法?”
“你覺得?呢?”楚留香微笑道。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輕快道:“我猜一定是?與香帥一起讀書,是?不是??人家說,書中自有黃金屋……”
楚留香溫柔道:“你想讀什麼書?”
夏初兒嫣然道:“金瓶梅!”
楚留香失笑。
夏初兒笑吟吟的看著他,正欲開口說什麼,忽然聽向問天道:“大小姐,你信任他們嗎?”
夏初兒:“……”
拜托她和楚留香都在這裡聽了一路了!現在才問信不信任他們,向右使不覺得?自己問的太遲了一些嗎?
還是?說,若任盈盈說不信,他就要殺了他們滅口?
可他要怎麼殺他們呢?他當真?覺得?現在的他能殺死他們?
夏初兒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為何這世間之人,總是?想得?這般多,可能做到的又?這般少?。
任盈盈道:“夏姑娘和香帥幾次對我相救,我自然是?信任他們的。”
向問天道:“大小姐還請原諒我多疑,我隻是?怕大小姐信錯了人,就像……”
他痛心道:“就像教主一樣。”
任盈盈心知向問天為她的父親這些年幾乎稱得?上是?臥薪嘗膽,殫精竭慮,於是?也沒有追究他話語中的失禮,而是?再次道:“我知道向叔叔關心我,但?我既然已經?信了,便絕對不會再輕易懷疑自己的朋友的。”
任盈盈正色道:“任何一個團隊,或者一個聯盟,最怕的就是?自我懷疑,一旦發生,便會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不攻自破。”
盈盈的聲音依然很清亮,卻又?極具有說服力。
她認真?道:“信了就是?信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就好像向叔叔,一直這般信任我的父親一樣。信念的力量,才是?無?窮的。”
向問天一愣。
下一秒,他的眼睛忽然變得?濕潤,他動容道:“大小姐,若教主當年傳位給你,日月神教今日又?何會出此劫……”
任盈盈麵?色一紅,道:“父親閉關修煉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子,如何能擔此大任?”
她話並沒有講完。
她向來對權利之事沒有興趣,一心都是?自由的行走於江湖之中,隻是?被自己的身份所敷,才不得?不總是?參與在日月神教的最,。
即使她現在已經?長大,有能力管理?好神教,她內心深處隻怕也總是?潛藏著一個乾脆直接解散它的想法。
有人追求權力,有人追求自由。
她想,她注定了和她的父親,叔叔,都不是?一類人。
她和誰是?一類人呢?
一個名字忽然浮現在她腦海裡,她下意識的紅了臉,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令狐衝。
向問天緩緩道:“既然大小姐你信任他們,那麼……”
他看向依然在試圖勸說蠍子展示翻跟頭的夏初兒,和一直在微笑的看著她的楚留香,沉聲道:“我向問天,代表日月神教,懇請二位助我們大小姐一臂之力,救回教主,重振神教!”
夏初兒逗弄蠍子的動作一頓。
她就知道,她應該早點和楚留香跑掉的。隻要留在這裡,便一定會進展到這一步。
向問天再次道:“日月神教,懇請二位英雄!”
第248章 滄海一聲笑16
“我可?不是?什麼英雄。”夏初兒道:“我們隻不過是?一個恰好經過?此地的路人而已。”
她實在不擅長說拒絕的話, 特彆是?麵對盈盈,她喜歡盈盈,可?是?她又著實不願參與在日月神教之中?。
夏初兒?麵露為難。
“不錯。”楚留香接過話, 委婉道:“今日所?聞, 二位可?以放心, 我們絕不會外傳。但是?向右使?方才所?說……我們到底不是日月神教之人,並且我們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任盈盈聽出了楚留香話中的拒絕, 立刻道:“既然如此, 那麼我們與香帥和夏姑娘便就此彆過了。今日之事,多謝二位了。”
向問天隻是?凝視著夏初兒?,沉聲?道:“多謝二位。”
他沒有再對他們表示任何懷疑。
因為任盈盈方才已經說過?, 不信就是?不信,既然信了, 便再也不要輕易懷疑。
任盈盈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她看待問題,看待人心, 卻仿佛比他向問天這個已經活了半輩子的人,還要透徹。
向問天不禁在心中?想。
若日月神?教當真給了盈盈……
夏初兒?看著任盈盈, 眼睛裡不禁浮現出?一絲感激。
任盈盈對她溫柔一笑。
夏初兒?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這隻蠍子……”
任盈盈道:“這隻蠍子我此前雖見過?它, 卻並不知它平日裡所?在何處。”
夏初兒?輕快道:“我知道它平時藏在哪裡,既然這樣, 我和香帥把它帶回去就好了。”
那隻蠍子一聽自己又要回到監獄裡,氣鼓鼓的用力撞了一下籠子。
任盈盈莞爾道:“那我代?藍鳳凰多謝二位了。”
聽到藍鳳凰的名字, 那小蠍子似是?有些畏懼, 又安靜了下來。
夏初兒?忽而衝上去再次擁抱了一下任盈盈,輕聲?道:“一切順利。”
她雖然不理解日月神?教, 但是?她理解家人,她理解任盈盈想要救父親出?來的內心。
她衷心的希望,她可?以一切順利。
她忽然有一種,是?不是?自己應該留下來幫她會更好,但她深知一旦留下,便會再次陷入權利的爭鬥漩渦之中?,而她著實已經有些厭倦了。
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她看著任盈盈的眼睛。
盈盈回抱住她,微笑道:“一定會的。”
她說完之後,又默然幾秒,然後輕聲?道:“夏姑娘,你要自由。”
夏初兒?一愣,她知道任盈盈看出?了她的猶豫和動搖,但是?任盈盈和向問天不同。
向問天不是?她的朋友,所?以向問天做事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感受,他隻是?覺得?她和香帥輕功高強,又親眼見到她的靈犀一指和楚留香的點穴功夫,自然會想要拉攏他們,一起來為他的教主?效力。
而任盈盈不同。
盈盈是?她的朋友。所?以即使?那個被囚禁在西湖水底的人是?盈盈的父親,盈盈也隻當作這是?自己的責任,而絕不會施加在旁人身上。
她當夏初兒?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一定會考慮夏初兒?的想法。
而她又是?一個如此熱愛自由的人。
每一個人,都好像天生就帶有一個雷達,自然能夠找到自己的同類。她早在今晚第一眼見到夏初兒?的時候,便已經看到她的身上有著自己所?渴望的那種自由。
就好像……她第一次見到令狐衝時候一樣。
她身為日月神?教聖姑,在江湖之中?有著無上的尊嚴和權利,然而她卻沒有得?到過?真正的自由。
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要守護彆人的自由。
她從未像向問天一樣,想要他們來幫她一起做事,她隻想要他們離開這裡,在江湖之中?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
夏初兒?瞬間明白了任盈盈對她的期望。
她心中?感激,不禁動容道:“盈盈……”
盈盈含笑道:“你若當真喜歡我,就莫要辜負了我的苦心。”
夏初兒?不禁一笑,輕聲?道:“謝謝你。”
她正欲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靠近任盈盈耳邊講了幾句話,然後才退開半步,笑吟吟的看著她。
隻見盈盈迅速紅了臉,咬唇道:“我說過?,我不會去見他的!”
夏初兒?沒有反駁,隻是?道:“那我們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她又抬起籠子裡的小蠍子,溫柔哄道:“乖,和姐姐說後會有期。”
蠍子:“……”
待夏初兒?和楚留香離開之後,任盈盈忽然聽向問天笑道:“大小姐,你說你不會去見他,這個他是?誰?”
任盈盈還沒有開口,向問天又道:“不如我們帶他一起去如何?這樣教主?一出?來,便看到一個好女?婿,雙喜臨門,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女?婿……任盈盈的臉更紅了。
盈盈無奈道:“向叔叔,你不要取笑我了。我們還是?快些商量一下究竟該如何救爹爹吧。”
她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卻始終有些心神?不寧。
方才夏初兒?告訴她的,關於令狐衝現在的位置那幾句話,一直在她的腦中?回蕩著。
夏初兒?原本以為送一隻小蠍子回家而已,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是?很快,她發現他們根本無法原路返回。
因為他們方才來的路,五仙教為了安全起見,把每一道門都被設置了單向通行,一旦他們通過?,便會有厚重的石門落下,將來路完全阻斷。
所?以想要換方向走回去,根本是?天方夜譚。
除非他們兩個都大力士,能把那厚重的石門抬起來。
而他們兩個都不是?大力士,並且他們四處尋找之後,也確信了這的確是?單向通行,機關也都在石門之後,他們這裡並沒有機關能夠打開石門。
於是?夏初兒?讓係統繪製了一個地圖,然後發現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直接回到之前放蠍子的房間裡,而隻能直接出?去。
夏初兒?道:“香帥,既然可?以出?去,我們不如直接把這隻蠍子交給藍姐姐好了。”
楚留香溫柔道:“好,聽你的。”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如此動聽,落在夏初兒?耳朵裡,隻覺得?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夏初兒?嫣然一笑,甜蜜道:“香帥今天講話怎麼這麼好聽?”
楚留香挑眉道:“我什麼時候講話不好聽?”
夏初兒?踮起腳親了親他,莞爾道:“是?今天尤其好聽。”
楚留香手?中?的折扇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微笑的戳穿她道:“你就是?喜歡我聽你的,是?不是??”
雖說還沒有真的結婚,不過?他似乎早已經習慣身邊未婚妻時不時的管束了。
“我沒有……”夏初兒?麵色一紅,委屈道:“你怎麼又敲我,這把扇子剛剛還被扔在地上,你把我頭?發敲臟怎麼辦?”
楚留香微笑道:“你方才不是?才親手?把它清理乾淨嗎?”
夏初兒?的臉更紅了,咬唇道:“我把它清理乾淨,又不是?為了讓香帥敲我的腦袋的……”
她親手?送出?的扇子,她親手?清理的乾乾淨淨,就是?讓楚留香用來欺負她的嗎?
這未免也太沒有道理了。
“不是?嗎?”楚留香挑眉道。
夏初兒?癡癡的看著楚留香,對方微微翹起的唇角,看向她的溫柔視線,都讓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幾分,她輕聲?道:“香帥說是?,那就是?。”
女?孩柔聲?道:“香帥說什麼,就是?什麼。”
楚留香呼吸一滯。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莞爾道:“但是?若能不敲我腦袋就更好了。”
楚留香凝視著她,忽而一笑,道:“這麼說,敲彆的地方可?以?”
夏初兒?正欲說”當然可?以”,然而下一秒,卻忽然想起了這把扇子落在自己身上其他部位時候的感受。
這把扇子當然不隻是?被用來敲她的腦袋,它被用來做過?很多事,就好像,在某些時候,隻有她和楚留香兩個人的夜晚,它會落在她的腰上,落在她的胸前……
這些記憶在腦內飛速的自動回放著。
夏初兒?臉已經紅透了,她張了張口,半晌才發出?聲?音道:“我忽然覺得?,香帥也不一定必須要拿一把扇子,不如香帥把它扔了,好不好?”
楚留香忍不住笑出?聲?。
他輕聲?道:“當然不好。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初兒?,我永遠都不會丟掉你送給我的東西的。”
夏初兒?:“……”
她輕歎道:“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應不應該開心了。”
楚留香笑而不語。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期待道:“香帥方才說,香帥永遠不會丟掉我送給你的東西,是?不是?不論什麼東西都可?以?”
楚留香道:“不錯。”
夏初兒?忽而仰起頭?,溫柔而專注的親了親楚留香,然後拉起楚留香的手?,緩緩放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讓楚留香感受著她因他而加快的心跳。
女?孩輕聲?道:“那我把我的心送給香帥,請香帥收下它……像香帥方才說的那樣,永遠不要丟掉它,好不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卻又帶著幾絲莫名的緊張。
楚留香不禁一笑,低頭?親了親她,輕聲?道:“我當然不會丟掉它,我寶貝它都來不及。”
夏初兒?嫣然一笑,忽而撲進他的懷裡,感激道:“香帥,你對我真好。”
楚留香回抱住她,無奈道:“我們若再不加快腳步,隻怕天亮了,也沒有辦法把這隻蠍子送出?去。”
夏初兒?紅著臉鬆開他,快走幾步拉開了與楚留香的距離。
楚留香微微晃了晃扇子,含笑跟在夏初兒?身後,溫柔的凝視著她。
她的身上滿是?鬱金香的氣息,那正是?屬於他的氣息。她那漆黑柔軟的發絲,是?他方才親手?為她紮起來的,她身上的苗疆衣裙,是?她沉睡時,他親手?幫她換上去的,她劍上的紅豆劍穗,也是?他此前送給她的。
她身上的每一處,都是?他的,就連她的心,也是?他的。
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將他包圍,楚留香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他居然開始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強烈的占有欲,他想,自從遇到夏初兒?開始,他便總是?越來越失控。
但是?他不想停下來。
他隻想跟隨自己的內心,這樣一直和她在一起,有獨占欲又如何?放縱就是?了。反正她就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除了……
楚留香好奇道:“你身上的手?鼓是?哪裡來的?”
“啊,這個。”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誠實道:“我偷來的。”
楚留香失笑。
夏初兒?很快便將今晚遇到令狐衝的故事全部講給了楚留香,當她講到那本笑傲江湖的樂譜,講到一正一邪兩位江湖前輩卻是?至交知己,一起做了這曲笑傲江湖,卻在退隱江湖,金盆洗手?儀式上家破人亡之時,夏初兒?不禁紅了眼睛。
她雖未見過?那兩位前輩,但是?僅僅聽到令狐衝的描述,便已經讓她極為動容。
夏初兒?道:“可?惜令狐公子還沒有學會這首笑傲江湖,我真的很想聽一聽,這樣的兩位前輩,究竟會做出?怎樣的樂章。”
她想,那一定是?全世界最自由的樂章。
因為這兩位前輩,是?她聽說過?的故事裡最自由的人。
楚留香聽完之後,也輕聲?道:“這兩位前輩,當真令人敬佩。”
“是?啊。”夏初兒?輕歎道:“可?惜了。”
“可?惜了。”楚留香輕聲?道:“你還記得?西門吹雪和孫秀青嗎?”
夏初兒?道:“自然記得?。”
她不解的看著楚留香,似是?不明白楚留香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兩個人。
楚留香輕聲?道:“峨眉派掌門畢竟是?死在西門吹雪劍下,峨眉派全派自然都對西門吹雪有血海深仇,然而孫秀青卻嫁給了西門吹雪,於是?這段仇恨,就這樣化解了。”
能夠化解仇恨的,永遠不是?鮮血,而是?感情。
夏初兒?一愣,然後道:“你是?說,魔教和名門正派之間的仇恨,本也是?應該被劉正風和曲洋兩位前輩化解的?”
“不錯。”楚留香輕聲?道:“兩位在各自的領域都是?前輩長老,受人尊敬。若兩位自此隱退江湖,傳為一段佳話,自然魔教與正派之中?的仇恨,不說化解,也會越來越淡泊。”
“其實我方才聽了很久,也沒有明白魔教和名門正派究竟有著怎樣的仇怨。”夏初兒?不解道:“魔教殺了名門正派很多人,但是?名門正派也殺了魔教很多人啊。”
夏初兒?不解道:“他們似乎沒有任何理由,隻是?生來就互相?敵對,互相?仇殺……”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或許最開始,是?有一個理由的,但是?時間已經隔了太久,仇恨也演化了太多代?,自然便隻剩下與生俱來的立場了。”
若是?問現在那些打得?最歡的年輕人,隻怕兩方都根本說不出?來究竟為什麼要互相?打。
但是?他們卻會死於這場爭鬥。
死於沒有任何原因的仇恨。
夏初兒?驚聲?道:“可?是?這樣真的值得?嗎?”
“當然是?不值得?的。”楚留香輕聲?道:“但可?惜,認為這樣的流血和犧牲沒有任何意義的人,太少了。”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猜測道:“劉正風和曲洋前輩就是?為了……”
“不錯。”楚留香輕聲?道:“他們想來便是?看不下這兩派日日夜夜的爭鬥,和毫無意義的犧牲,所?以才會拋棄自己的一切立場,與所?謂的敵人一起退隱江湖,從而來化解這兩方長久的矛盾。”
“難怪……”夏初兒?輕歎道:“難怪此前令狐公子說,嵩山派弟子帶著五嶽盟主?的令旗,來叫停金盆洗手?儀式,劉正風前輩根本沒有任何遲疑,就坦白的承認了這一切。”
“因為他本就不想再隱瞞。”楚留香道:“他與曲洋是?多年知己,他們若想隱瞞,自然可?以一直隱瞞下去,可?是?他們沒有,從他開始籌辦金盆洗手?大典的那時起,他便已經做好把他們的關係公之於眾的準備了。”
夏初兒?難過?道:“隻可?惜,根本沒有人能領會他想要調停的願望,更沒有人能理解他對和平的追求。”
他用自己的生命,想要喚醒那些來參加的他金盆洗手?儀式的名門正派們,究竟何為生命的意義。
可?是?他失敗了。
那些圍觀的名門正派之中?,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穿他的苦心,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的追求。
他們是?如此麻木,如此殘忍,他們堅定的喊著”魔教必須死!”“劉正風私通魔教!”的口號,他們殺死了劉正風的所?有家人,甚至包含一個還在讀書的孩子。
那是?一個孩子。
夏初兒?的眼圈紅了起來。
楚留香微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至少有兩個人。”
“令狐衝!”夏初兒?眼睛一亮,好奇道:”還有一個人是?誰?”
令狐衝當然是?理解劉正風的,所?以他那時明明為了救儀琳而身受重傷,又明知曲洋是?魔教人士,卻依然願意出?手?相?救。
令狐衝雖然是?華山派大弟子,是?教科書一般典型的名門正派子弟,但是?他與那些麻木不仁,自高自傲,腦子仿佛二極管除了殺魔教就是?殺魔教的名門正派不同,他始終都保有自己的想法。
他堅信,立場的不同不代?表任何事情。
魔教可?以有好人,名門正派也可?以有壞人。
或許在旁人眼中?他很叛逆,但是?在夏初兒?眼中?,他很自由。
他當然是?為劉正風和曲洋的知己之情而感動的,夏初兒?還記得?當他講這一段故事給她聽的時候,他眼睛裡的悲傷。
也正因為他是?一個這般好的人,劉正風和曲洋才會願意把自己用儘一生所?寫的笑傲江湖傳給他。
楚留香說,有兩個人會理解劉正風和曲洋。
一個是?令狐衝,另一個是?誰呢?
楚留香微笑著提醒她道:“你可?還記得?,是?誰解開笑傲江湖的樂譜的?”
收下這樂譜的人是?知己,能解開這樂譜,並且繼續替這二位前輩保管秘密的,又何嘗不是?知己呢?
這樂譜極難,縱然是?現在的令狐衝也沒有辦法演奏這曲笑傲江湖,更何況是?那時,對音律還一竅不通的令狐衝。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人……
夏初兒?眼睛一亮,立刻道:“盈盈!”
“不錯。”楚留香微笑道。
夏初兒?莞爾一笑,開心道:“名門正派和魔教之間的鬥爭,一定會終止的,因為我們有一對羅密歐與朱麗葉!”
楚留香好奇道:“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什麼?”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輕快道:“是?一個愛情故事,莎士比亞寫的一出?戲劇,香帥若想看,我回去演給香帥好不好?”
楚留香失笑,道:“你一個人演嗎?”
“當然要香帥陪我一起。”夏初兒?麵色一紅,拉著楚留香的手?撒嬌似的搖晃了幾下,甜蜜道:“香帥,我不會鎖陽台門的。”
“陽台門?”楚留香道。
“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家族是?宿敵,所?以他們的相?愛並不被祝福。”夏初兒?解釋道:“但是?相?愛的戀人自然想要約會,所?以羅密歐便會從朱麗葉臥室的陽台裡爬進去,去見他的戀人。”
她溫柔道:“香帥,我一定不會鎖陽台門的,我的陽台永遠為你敞開。”
不止她的陽台,還有她的心,她的一切。
“不過?……”女?孩忽然抿了抿唇,輕聲?道:“在遇到香帥之前,我都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所?以……若我們當真需要爬陽台,也會是?我爬香帥的陽台。”
她晃了晃楚留香的手?臂,柔聲?道:“香帥不要把我鎖在門外,好不好?”
楚留香摸著鼻子苦笑道:“我就算把自己鎖在門外,也不會舍得?把你鎖在門外的。”
夏初兒?眼睛亮晶晶的,輕快道:“真的嗎?”
楚留香悠然道:“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孩來找我約會,我若把你關在外麵,那我不當真變成不解風情的呆子了?”
楚留香當然不是?呆子。
夏初兒?笑吟吟的看著他,甜蜜的親了親他。
楚留香溫柔的牽著她的手?,一起繼續往外走。
夏初兒?忽然道:“香帥,我們去幫他們好不好?”
楚留香毫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不禁一笑,溫柔道:“好。”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你怎麼不問我,是?要幫什麼?”
楚留香微笑道:“你想要幫助令狐衝和盈盈調停名門正派和魔教之間的爭鬥,是?不是??你想要完成劉正風和曲洋兩位前輩的遺願。
夏初兒?一愣,然後溫柔一笑,甜蜜道:“我就知道,我什麼都瞞不過?香帥。”
她對日月神?教的權利更替沒有任何興趣。
但她很願意為這個江湖,去做一些事情。
第249章 滄海一聲笑17
令狐衝朦朧之中感覺到身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很溫柔,也很熟悉。
他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令狐衝?”那女孩喚他道。
他想要回答, 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 他都睜不開?眼睛, 也發不出聲?音。
他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清醒的, 還是在夢裡?
可那個女孩呢?
她也在夢裡嗎?
任盈盈看著在花叢中熟睡的令狐衝, 她又喚了一聲?:“令狐衝?”
令狐衝依然在熟睡。
任盈盈不禁一笑,她在他身邊坐下,撐著下巴看他。她隻覺得被花朵包圍的令狐衝看起來尤其可愛, 她摘下其中一朵花,用柔軟的花瓣在他的鼻子下掃了掃, 看著令狐衝熟睡之中也皺起鼻子,但是又打不出噴嚏,隻能用力的吸鼻子, 用了十幾秒才平靜下來。
盈盈笑吟吟的看著他,又戳了戳他的鼻子。
看來令狐衝的迷藥藥效還沒有?過……盈盈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自?言自?語道:“衝哥,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要去救我父親。”
她坐在令狐衝身邊,輕聲?道:“向叔叔一定要我把你?也一起帶去, 我來的路上還一直在想該怎麼對你?開?口,是不是應該繼續扮演婆婆的樣子, 然後用我對你?的恩情來騙你?同去。”
婆婆?恩情?
令狐衝感覺自?己在夢中的腦子似乎也變得很慢, 他用了很久才記起來,在那竹林之中, 以琴相會的那位婆婆。
會是她嗎?
可是婆婆的聲?音,竟然如此?年輕嗎?
他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快。
“不過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盈盈忽而?一笑,溫柔道:“結果你?的迷藥還沒有?過,說真的我鬆了口氣。想來,這便是上天不讓你?與我同去了。”
令狐衝想說,他當然願意?同去。
他不是想要離開?華山,隻是,他著實不願意?一路都看著嶽靈珊與林平之日漸親密,他隻想逃離這裡,就如同今夜一樣。
逃離……
這個想法一出來,令狐衝忽而?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厭惡感。
婆婆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婆婆不僅願意?教他彈琴,甚至還願意?把清心普善咒教給他……
婆婆對他的恩情,無論如何他都是無從報答的,可他怎麼會,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居然把與婆婆一起離開?當作?是逃離現實的捷徑。
不,或許他不是在利用婆婆。
令狐衝慢吞吞地?想,他隻是在追隨自?己的內心。
自?從兩年前,他被師父要求去思過崖,林平之投入華山門下之後,他的每一天都過得很不開?心,與小?師妹的矛盾,林平之對他的懷疑,師父對他的猜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什麼是開?心了。
除了,和婆婆在一起的那半個月。
洛陽城外,竹林之中,清心普善咒。
他隻有?在婆婆的琴音裡……不,哪怕沒有?琴音,隻是與她坐在一起,便會覺得自?己周身都很愉悅,很放鬆,很快樂。
他喜歡與她待在一起。
令狐衝隻覺得一直以來困擾他的感覺似乎在此?時此?刻豁然開?朗,他方?才那濃烈到幾乎要將他吞噬的負罪感也已經消失殆儘。
他沒有?把婆婆當作?能讓他逃離現實的捷徑。
他沒有?愧對婆婆的恩情。
他隻是喜歡與她在一起,所以想要與她在一起。
這麼想著,令狐衝再一次努力想要開?口,想要告訴她,他可以和她走?,他不在意?她要去做什麼,也不在意?她要去哪裡,他隻想要與她一起走?。
但是他還在夢裡,所以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盈盈哪裡知道,令狐衝此?時此?刻的千思萬緒。她隻以為令狐衝當真在熟睡,什麼都聽不到,所以說話和動作?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她的手落在了令狐衝的脈搏上。
令狐衝心中一顫。
任盈盈不是第?一個幫他把脈的人,師父,師母,不戒和尚,那六個白癡,還有?殺人名?醫平一指……都為他把過脈。
甚至於就在今夜,不久之前,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把他吊在樹上幫他把脈。
想起來那一幕,令狐衝就忍不住想要苦笑,雖說他現在的麵部?肌肉也是熟睡狀態,故而?他根本無法牽動它們。
誰會想經曆自?己被吊在樹上呢?
但總而?言之,很多人為他把過脈,他總是很感激,無論他們後來救了他還是害了他,他總是很感激。
但此?時此?刻,卻不是這樣。
感激自?然是有?的。他當然會感激她。她對他的恩情,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報答。
但感激之餘呢?
竟似乎有?一些……無法言說的心動。在她的指尖落在他手腕上的那一刻,竟仿佛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令狐衝忽而?想起了那個把他綁在樹上的女孩子。
他想起那個女孩子笑吟吟的看著他,輕快道:“你?有?沒有?想過,婆婆之所以不見你?,是因為她根本不是什麼婆婆,她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他忽然很想睜開?眼睛。
他想親眼見見麵前的女孩。
可是他怎麼都做不到,林平之給他下的藥,屬實很有?效。
盈盈卻發出了一種類似於驚訝的聲?音,不解道:“你?體內的真氣已經被壓製住了,這明明很有?效,平一指為何告訴我,他對你?的傷沒有?任何辦法呢?”
令狐衝一愣。
他此?前一直不懂,江湖中最有?名?,醫術最出眾,哪怕是武林領袖,也很難請到對方?出山的殺人名?醫平一指,為何會突然主動來為他診治,甚至於還打破了他“救一人,殺一人”的原則,隻施救,絕不收取回報。
原來,他是受了婆婆的委托。
令狐衝在心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欠婆婆的越來越多了。他心中雖覺得愧疚,卻又隱約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似乎這樣便能夠加深與婆婆的聯係,或許他們以後,還可以有?更多的交往。
他總是會渴望能和她待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
不過令狐衝心中明白,殺人名?醫平一指並沒有?欺騙婆婆,他確實對他的傷一點辦法都沒有?。
甚至於就在今晚之前,他還總是為自?己體內的真氣所折磨。
而?現在他的真氣被壓製住,則全然是他今晚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女孩,給他吃下的那顆奇怪的藥的功勞。
盈盈輕聲?道:“雖說壓製住真氣,可以暫時幫你?續命,但這終歸不是解決辦法。你?若想要徹底痊愈,隻有?少林寺能夠幫你?。”
她微微皺起眉頭。
正邪不兩立的關係,縱然整個江湖都看在她的麵子上在幫著令狐衝,那也絕不包括少林寺。
而?她的所有?朋友,下屬,也都是魔教中人,天生就與少林寺是勢不兩立的。
除了……
她忽而?心中一動。
她知道自?己若是開?口,對方?一定不會拒絕,她本是不想麻煩他們,但令狐衝此?刻僅僅依靠著壓製真氣續命,而?這些真氣隨時會因為各種外界因素而?在此?脫離壓製,這絕不是長久之計。
方?才,在所有?人離開?之後,向問?天已經把她父親被關押的具體細節講給了她。
雖說江南四友淡出江湖已久,江湖之中關於他們的故事,她幾乎都沒有?耳聞。
但是想來能被東方?不敗安排去看守著任我行的人,一定不會是武功淺顯之輩,此?次前去,她或許非但救不出父親,還會一起命喪西湖之底,也是一件有?可能的事。
若她死了,這世上當真便不會再有?人這般記掛令狐衝的傷了。
她必須要趁現在,做些什麼。
盈盈站起身,她鋪開?紙筆,娟秀的字跡溫柔卻有?力,她用詞誠懇,言語之中滿是請求之意?,而?絕非要求。
寫完這封信之後,她看了一眼熟睡的令狐衝,忽而?麵色一紅,輕輕走?上前去,拿起幾朵盛開?的最燦爛的鮮花,放在了他緊閉的眼睛上。
然後她緩緩解開?了外衣,從外衣內側的衣袋之中拿出了一枚日月神教的印章。
這是聖姑的印章。
無論他們到什麼地?方?,隻要有?這枚印章,那麼整座城市,所有?日月神教的教徒,都可以供他們隨意?調遣。
盈盈將那印章和信件留於桌上,她重新把衣帶係好,再次回到令狐衝身邊,拿下他眼睛上的花,一轉頭,忽而?看到了令狐衝身邊放著的那把琴。
那是她送給令狐衝的琴。
盈盈不禁一笑,她輕聲?道:“衝哥,我不知道我此?次一去,是否安全 ,我也不知道我們日後會不會有?機會再見……不如我再彈一次笑傲江湖給你?聽,好不好?”
她說著,將那把琴拿起來,放在自?己麵前。
令狐衝的心中卻忽而?變得焦躁起來。
她說不知此?次一去,是否安全……想來,她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他如何能夠讓她一個人前去?
他早已經看淡了生命,靠著丹藥續命,拖著一副病體苟且偷生本也不是他的誌向。
若能儘他所能,幫助他所感恩的女孩,哪怕是為她而?死,他都心甘情願。
盈盈雖然未帶琴譜,但她此?前數次演奏,再加上這琴譜的精美絕倫讓人印象深刻,她早就已經將那琴譜之中的旋律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劉正風身為正派人士,她並不相熟。
但是她了解曲洋。
曲洋在日月神教之中,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身居高位,但他不屬於任何政黨。
他似乎服務的隻是日月神教,而?絕非神教的教主。
他幫教中立功無數,而?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他殺死的名?門正派人士雖然不少,但那些人都是偽君子,真小?人。
而?相反,身在魔教的曲洋,卻是一個道德端正,高風亮節之人。
盈盈一直很敬重曲洋,隻可惜……
她懂音樂,所以她也懂得音樂之中的感情,懂得以樂會友的這份默契。
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品性是會反應在他的琴音之中的。曲洋與劉正風以琴會友,看似他們默契的是琴,實際上他們默契的是人。
就好像……她和衝哥這般。
盈盈麵色一紅。
方?才向問?天故意?逗她的話又在耳邊回響:“不如我們帶他一起去如何?這樣教主一出來,就能看到一個好女婿,雙喜臨門!”
好女婿……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便立刻抬手去撥動琴弦。
這笑傲江湖,本就是一曲極其困難的樂章。其中的節奏,指法,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夠擁有?演奏出來的能力,一分一毫都錯不得。
而?盈盈此?時此?刻心中想著對令狐衝的情意?,手下動作?不禁有?些倉促和忙亂,那曲她初次讀譜便可以自?如的彈奏出來的笑傲江湖,此?時此?刻,竟彈奏的如同剛剛學琴的稚童一般,斷斷續續而?又節奏混亂。
琴音戛然而?止。
盈盈的臉已經紅透了,她再次看向熟睡的令狐衝,隻聽女孩先是試探性的再次喚他道:“衝哥?”
令狐衝仿佛依然在沉睡。
盈盈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輕歎道:“還好你?什麼都聽不到,否則,我可當真太丟人了。”
可令狐衝雖然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話,但是女孩方?才慌亂的琴音,此?時此?刻懊惱的自?言自?語,無不讓他忍不住在心中一笑,他隻覺得她當真是尤其可愛。
他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他的心情似乎又變得放鬆起來,隻要和她待在一起,他便總是能很快放鬆下來。
他如此?的喜愛此?刻的感覺。
盈盈深呼吸了幾次,她先是彈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來驅除掉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路,然後才再次撥動琴弦,一曲笑傲江湖,便在她指尖,緩緩流淌。
夏初兒與楚留香剛帶著蠍子回到這裡。
他們並沒有?如願找到藍鳳凰,也沒有?看到那奇怪的桃穀六仙,想來藍鳳凰不知道帶著他們去了什麼地?方?,隻能讓蠍子今晚和他們一起住一夜,明天再還給藍鳳凰了。
而?他們才剛剛走?回房間,便看到裡麵發出了明亮的燈光,一個熟悉而?又美麗的身影,自?那窗戶紙之上倒映出來。
是盈盈。
夏初兒並不意?外,她隻是甜甜的笑著拉了拉楚留香,輕聲?道:“也許我們應該遲一點再回去。”
“不錯。”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笑道。
他們正欲離開?,便聽到房間裡居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動聽的樂曲。
夏初兒從未聽過如此?動人的樂曲。
隻是聽著這首曲子,就仿佛自?己已經置身於高山之巔,瀑布之上,這曲子寫儘了一切的愛恨嗔癡,對權利名?譽的追求和逐漸淡泊,到最後,一切都化在山林之中,化在奔騰的水流之上。
這就是江湖。
夏初兒似乎從開?始她的旅行之時,便一直行走?在江湖之中,而?直到此?時此?刻,她聽到這首曲子,她才忽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湖。
這首曲子,寫了一個人的一生。
一個人在江湖之中一生的所見所聞,心態的轉變,年少時的鋒芒畢露,逐鹿中原,到最後的淡泊與恬靜,滔滔江水一般滾滾而?來的自?由和灑脫。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聽完這首曲子,夏初兒仿佛也隨著寫這首曲子的兩個人,一起在江湖之中走?了一遭。
她從未聽過這般美妙,這般壯闊的音樂,一時之間便隻是呆呆地?站在門外,直到任盈盈演奏完,她才終於回國了神。
通過任盈盈的輕聲?,夏初兒覺得自?己似乎更加貼近了劉正風和曲洋的內心。
她對他們更加的尊敬,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完成他們遺願的想法。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空氣之中歸於平靜。
夏初兒又站了許久,才終於回過神來,忽而?輕歎道:“令狐公子可真幸福,能夠時常聽到這般美妙的琴音。”
她今晚聽了很多音樂,但是不管哪一支曲子,都沒有?此?時此?刻,盈盈彈奏出的這支曲子這般,讓人心神蕩漾。
她當然會羨慕令狐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聽起來,夏姑娘似乎在責怪我的琴藝不算精通。”
夏初兒嫣然一笑,拉著楚留香的手甜蜜道:“香帥的琴音哪裡不算精通?香帥可不要太謙虛了,過度謙虛,也等同於是一種炫耀。”
她還隻會拍手鼓。
若楚留香的琴都不算精通,那她根本都不敢說自?己會音樂了。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忽而?一笑,莞爾道:“香帥,你?的琴隻有?一點不算好,你?知道是哪一點嗎?”
楚留香好奇道:“哪一點?”
夏初兒忽而?露出了一種似乎有?些委屈的神情,她咬唇道:“盈盈的琴是為令狐公子彈的,可是香帥的琴,從來不是為我而?彈。”
若不是今晚為了轉移發預告信的那六個怪人的注意?力,隻怕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楚留香會彈琴這件事。
楚留香心中一軟,他摸了摸鼻子,輕聲?道:“若你?想聽,我以後每一天都彈給你?聽,好不好?”
夏初兒眼睛一亮,忽而?撲進了他懷裡,仰頭看著他,驚喜道:“真的?”
楚留香溫柔一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夏初兒忍不住一笑,撒嬌道:“那我要點歌!”
“好。”楚留香道:“你?想聽什麼我都可以彈給你?。”
“我要聽情歌!”夏初兒毫不猶豫道:“我還要香帥答應我,若是彈情歌,隻會彈給我聽。”
楚留香伸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我當然隻會彈給你?聽。”
情歌不彈給他溫柔可愛的未婚妻,還能夠彈給誰呢?
夏初兒麵色一紅,踮起腳來感激的親了親楚留香。
然而?他們的房間還亮著燈,盈盈似乎並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於是夏初兒和楚留香便帶著蠍子離開?了。
他們一路散著步,走?著方?才夏初兒遇到令狐衝的路線,看著身邊的池塘逐漸彙聚成河流。
夏初兒忽而?道:“香帥,我們來拚一艘船吧,好不好?”
她眼睛亮晶晶的,輕快道:“上一個世界裡,香帥陪我住在岸上,那這一次,自?然應該讓我陪香帥住在水裡。”
楚留香溫柔一笑,道:“當然好,不過船裡的空間是很窄的,你?可能會不習慣。”
任何住慣了陸地?的人,都難以喜歡船中幾乎全部?都要壓縮很多倍的空間。
夏初兒莞爾道:“隻要和香帥在一起,我住哪裡都是習慣的。”
她溫柔道:“香帥的家在船上,那我的家就也在船上。香帥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
楚留香心中一動,忽而?低下頭親了親她。
說做就做,夏初兒很快便準備出一堆積木,然後開?始拚接船中的雛形。
楚留香對船的構造是最熟悉的,所以船隻的結構,船艙的設計,如何驅動,以及必要的各種裝置,便都變成了楚留香的責任。
夏初兒輕聲?道:“香帥,我好喜歡現在的感覺。”
楚留香道:“什麼感覺?”
夏初兒甜蜜道:“喜歡能做香帥家人的感覺,我們正在一起建造屬於我們的家。”
哪怕是臨時的家,也是她與楚留香的家。
她說完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禁麵色一紅,輕聲?道:“香帥,記得幫我留出一個位置,我需要擺一張很大的桌子。”
楚留香道:“我知道的,梳妝台,對不對?”
他的初兒當然會需要漂漂亮亮的。
夏初兒紅著臉道:“梳妝台自?然是需要的,但我說的是工作?台。”
她柔聲?道:“我還要親手做我的嫁衣和香帥的婚服……香帥是不是已經忘記了?”
楚留香一愣,然後溫柔一笑,道:“我當然不會忘記。”
在楚留香看向她的視線裡,夏初兒隻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紅透了。
隻聽楚留香輕歎道:“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期待那一天。”
第250章 滄海一聲笑18
楚留香醒過來。
他很久沒有在船上睡過覺了。
昨晚他們拚了船隻的雛形。這是一艘藍色的船, 船身狹窄修長,飄在?水中,就宛若一尾極其漂亮的魚。
他們拚完之後, 太?過於疲憊, 便索性沒再回去, 而?是直接在這艘船上過了一夜。
楚留香喜歡在?船上入睡的感覺。
空氣很潮濕,海浪推著船顫動著, 就好像搖籃一般, 當睜開眼睛時?,一眼便能看到蔚藍的海水和遠方的地平線,太?陽初升, 海鷗自空中掠過,留下一聲嘹亮的啼鳴。
無事可做的時?候, 可以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又?或者,和朋友一起分享美酒, 喝醉了,便跳進水裡去撈月亮。
那是他過去十幾年生活中最?常見?的時?刻。
而?他現在?, 卻很希望將他所感受過的這些美好,分享給他身邊的女孩。
這將不再是他的美好。
這會變成, 屬於他們的美好。
但是他現在?不在?海裡,他在?河中。
不過那也沒什麼不好, 偶爾看看碧綠的河景,也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但他也不是被河水喚醒的。
他是被一種溫暖和舒適的感覺喚醒的, 他原本以為這是夢境, 但是這份觸覺卻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根本沒有?辦法繼續沉睡下去。
他伸出手, 果然摸到了女孩柔軟而?又?乾燥的頭發。
楚留香失笑。
他幾乎是立刻清醒了過來?,雖然不知他的未婚妻今天為何如此熱情,但是他又?不是呆子,他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推開她,於是他隻是將手落在?她的頭發上,溫柔的揉了揉女孩柔軟的頭發。
夏初兒知道他已經醒來?,似乎得到了鼓勵一般做的更加專注,直到他釋放出來?,她才嫣然一笑道:“叫醒服務,香帥喜不喜歡?”
楚留香啞然。
他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
夏初兒笑吟吟的看著他,她迅速清理乾淨自己身上方才被沾染到的曖昧痕跡,然後抬起頭,撒嬌道:“香帥,我們已經四天沒有?做過了。”
雖說,那是因?為她直接睡了三天。
一想到這個,夏初兒就有?些臉紅。
楚留香無奈道:“但是我們現在?有?事情要做,我們還?要去還?蠍子……等等,蠍子呢?”
這蠍子是五仙教的至寶,五仙教令整個江湖聞風喪膽的毒蟲毒蛇毒蠍,之所以其毒性能強於這世?間其他同類百倍,便是因?為他們昨夜帶出來?的這隻毒蠍。
就好像夏初兒此前遇到的,五毒童子的那條巨蛇一般,這隻毒蠍,便是五仙教的立教之本。
他們與藍鳳凰雖相識不過短短幾天,藍鳳凰卻如此信任他們,甚至於還?把這般重要的寶物展示給他們。
他們當然應該快一些還?回去。
否則的話,隻怕要被人懷疑,他們是故意做局偷了這隻蠍子然後逃之夭夭了。
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此前薛衣人,也曾懷疑他要偷他的劍。
楚留香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因?為他的本職工作?,他時?常會得到很多便利,但也同樣,時?常會有?些誤解。
而?他並不喜歡他的朋友誤會他。
他更加不想有?人誤會初兒。
因?為她是他所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子。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指著一旁堆著的一些還?沒來?得及細拚的積木,道:“我把它用這些積木磚塊蓋起來?了,因?為……”
她麵色一紅,話音戛然而?止。
當然因?為她方才在?做的事情。
她才沒有?表演給蠍子看的興趣。
雖然心裡覺得失落,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反駁楚留香的話,畢竟他們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們要把蠍子送回去,她要檢查一些令狐衝的身體狀況給他重新?調藥,想來?現在?他的迷藥早已經過去了,他們還?要向藍鳳凰告彆?,她還?要去找獨孤九劍……
總而?言之,他們不能把白天的時?間完全浪費在?這艘船上,他們也沒有?那般奢侈到在?這條船上待整整一天。
於是跪在?他腿間的女孩溫柔的親了親某個剛剛才被她含在?口中熱情服侍過的物體,賭氣道:“你?的主人不喜歡我,但是我猜,你?會喜歡我的,對不對?”
楚留香失笑。
他的未婚妻又?在?往他身上安奇奇怪怪的罪名了,他怎麼又?不喜歡她了?
不過有?一點,她卻沒說錯。
楚留香悠然道:“你?讓它這麼舒服,它當然會喜歡你?。”
夏初兒的臉迅速紅起來?,她咬了咬嘴唇,戀戀不舍道:“那我幫香帥清理乾淨。”
她做的很專心,她柔軟的舌尖如此濕潤,如此細致……楚留香隻覺得呼吸一滯,不得不出聲道:“可以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若放任她繼續做下去,他當真不知道他們今天還?能不能離開這艘船了。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委屈的看著他。
楚留香心中一動,他拉起女孩,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她拉近自己,溫柔的親吻她。
夏初兒本能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熱情的回吻著他,主動讓自己更緊密的貼在?楚留香懷裡。
楚留香攬住她的腰,含笑道:“你?真的很想要,是不是?”
“當然。”夏初兒委屈道:“隻有?香帥開心,那也太?不公?平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
他們現在?在?船上,在?這廣闊的河流之中,這是一個完全私密的空間,完全屬於他們的空間。
楚留香溫柔道:“你?若想要公?平,我當然會給你?。”
夏初兒一愣,驚喜的主動分開雙腿,在?楚留香身上的某處蹭了蹭,伸手便想要去脫楚留香的衣服,卻被楚留香反手按住了手腕製止她的動作?。
楚留香含笑道:“彆?忘記,我們還?要去送蠍子呢。”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可香帥剛才說……”
她都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了。
他究竟想不想要她?
楚留香將手覆在?女孩的眼睛上,悠然道:“交給我就好,什麼都不必問,乖。”
夏初兒咬了咬嘴唇,她下意識的跟隨著楚留香的動作?緩緩閉上了眼睛,甚至於就連楚留香的手已經從她的眼睛上移開,她也沒有?再睜開眼睛。
楚留香獎勵似的親了親她的眼睛,輕笑道:“很乖。”
夏初兒麵色一紅,鼻尖的鬱金香氣息令她有?一種缺氧一般的暈眩感,或許是因?為她此時?此刻閉著眼睛,沒有?了視覺,其他的感覺便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
她下意識道:“香帥……”
楚留香含在?嗓子裡應了她一聲,他依然在?細細的親吻著她,他的吻劃過她挺直的鼻梁,柔軟的唇瓣,修長的脖頸……每當他的親吻觸碰到她時?,夏初兒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控製不住的顫抖,一種好像觸電一般的感覺從楚留香的親吻她的那寸肌膚,瞬間傳遍全身……
夏初兒本能的張開手臂,想要環上楚留香的脖子。
但是她的動作?似乎會妨礙楚留香,所以她還?沒碰到楚留香,便被楚留香一手鉗製住她的兩隻手腕,另一手則隨手扯下了她發上的一根發帶,便把她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後。
夏初兒麵色一紅,輕聲道:“香帥不是說,不想把我捆起來?的嗎?”
楚留香溫柔的親了親她,似乎是安慰。
他擁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但我現在?又?想這麼做了,可以嗎?”
夏初兒的臉已經紅透了,她下意識道:“當然可以。香帥想怎樣對我,都可以。”
楚留香心中一動。
他忽而?將女孩抱起來?,把她重新?放回床上,船艙很狹窄,這張床也很窄,但卻足夠修長。
他覆身在?她身上,將那捆著她手腕的發帶的另一端固定在?床邊的架子上,讓女孩隻能保持著這樣伸直了手臂的樣子。
楚留香溫柔道:“不能掙脫,知道了嗎?”
他捆的當然不算緊,相比於昨晚令狐衝直接把她掛在?樹上的捆法,楚留香這樣,根本都沒有?半點力度。
隻要她想,她隨時?可以鬆開。
但女孩默然半晌,還?是輕聲道:“好。”
楚留香微微一笑,悠然道:“這麼乖,獎勵你?睜開眼睛。”
夏初兒緩緩睜開眼睛。
楚留香已經再次低下頭,開始專注的親吻她。他的動作?依然如此溫柔,無論落在?哪裡,都讓她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
她原本以為那是因?為她方才閉著眼睛的緣故,可是現在?,她睜開眼睛,她的感受卻依然這般強烈。
她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嗓子裡無意識的跟隨著楚留香的動作?發出幾聲嚶嚀。
楚留香溫柔一笑。
他的親吻逐漸下移,劃過她那正在?瘋狂跳動的心臟,劃過她緊致而?又?形狀姣好的腹部肌肉,卻依然在?繼續下移,直到……
夏初兒忽然一顫,她下意識道:“不行!”
她的反應如此劇烈,甚至於她本能的想要推開楚留香,於是便無意識掙脫了楚留香方才縛在?她手腕上的發帶。
她看到自己的手腕時?愣了一下,然後咬了咬嘴唇,有?些小心的抬頭看向楚留香,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留香拉過她的手腕,放在?唇邊親吻著,溫柔道:“沒關係。”
他本也不是真的想要捆住她,那不過是因?為他早已經猜到她會抗拒,才忽然心中一動,扯下了她的發帶。
卻沒想到,即使這樣,她依然在?抗拒。
他溫柔的親了親她,輕聲道:“為什麼不行?”
夏初兒麵色一紅,卻講不出話來?。
楚留香卻並不準備輕易放過她,他隻是一笑,然後道:“方才是你?說的,我對你?做什麼,都可以。”
夏初兒默然。
楚留香再次俯下身,他溫柔的親吻著……,夏初兒隻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似乎隨時?會因?為這不斷累積的快樂而?崩潰,但是她卻連求饒的話都講不出來?。
她習慣於楚留香的手指,但她還?是第一次感受楚留香的唇舌。
她沒有?辦法抱到楚留香,她隻能觸碰到他的頭發,她也沒有?能力應對這樣的快樂,當一份快樂太?過於極致的時?候,便會讓她產生一種極度的不安全感。
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人,她此時?此刻卻抱不到他。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似乎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楚留香忽而?起身,覆在?她的身上,夏初兒幾乎是立刻便用力的摟緊了他的脖子。
楚留香溫柔的親吻著她。
她在?他的懷裡無聲的顫抖。她癡癡地看著楚留香,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楚留香不禁一笑,故意逗她道:“初兒,你?真的是水做的。”
夏初兒懵懂的看著他,然後她後之後覺的反應過來?楚留香為何會這麼說,她下意識的紅了臉,道:“那是因?為香帥……”
楚留香溫柔一笑,輕聲道:“我沒有?騙你?,對不對?我說過,我們會公?平的。”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咬唇道:“還?是不公?平。”
楚留香挑眉道:“哪裡不公?平?”
夏初兒摟著他的脖子,嫣然道:”香帥把我捆起來?,但是我沒有?把香帥捆起來?。”
楚留香微微一笑,悠然道:“你?若把我捆起來?,我該怎麼服侍你?呢?”
聽楚留香又?提起方才的事情,夏初兒的臉更紅了,她不想楚留香這般氣定神?閒的取笑她,於是當即反駁道:“那也不公?平。”
楚留香微笑道:“又?是哪裡不公?平?”
夏初兒眨著眼睛道:“我幫香帥做過多少次?香帥幫我做過多少次?”
楚留香忍不住一笑,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子,輕笑道:“食髓知味了?”
夏初兒紅著臉道:“那也是香帥讓我食髓知味的,香帥要對我負責。”
“很喜歡?”楚留香微笑道。
夏初兒輕聲道:“當然喜歡……”
她喜歡被楚留香使用的感覺,她也喜歡被楚留香珍惜的感覺。
她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的唇舌,喜歡他那雙含笑的眼睛,喜歡他落在?她耳邊時?,那動聽的聲音。
她喜歡著他的一切。
楚留香溫柔的看著她,輕聲道:“那方才為什麼,那麼抗拒?”
夏初兒擁著楚留香脖子的力度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些。
楚留香微笑道:“告訴我,初兒。”
夏初兒咬唇道:“那是因?為……香帥方才對我做的事,這對我來?說,真的太?快樂了。”
她輕歎道:“我害怕這樣強烈的快樂,會有?一種,似乎隨時?會失控的感覺……我害怕所有?超出我控製的事,我害怕自己的身體。”
她迷茫道:“香帥,我害怕。”
她喜歡把所有?的感情,身體反應,都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感覺。所以除了他們的第一夜,她便總是主動去服侍楚留香,她喜歡看他的一切反應都在?她的控製之中,即使楚留香有?時?會無奈的吐槽她日?漸增長的控製欲。
隻有?把控製權牢牢的拿在?自己手中,她才會覺得有?安全感。
她一直這樣認為。
而?方才那樣強烈的快樂,幾乎要讓她神?經崩壞掉的快樂,她隻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落水的人,她漂浮在?海麵上,隨時?都可能被拖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不知道那一刻,什麼時?候會來?。
她害怕這樣失控的感覺,她害怕未知,她害怕孤獨,她害怕把自己的全部交托在?彆?人手裡。
楚留香凝視著她,心中一軟。
他知道,或許因?為她身邊人總是在?離開她的關係,也或許因?為她的母親離開她時?,她還?太?小……於是,她的內心,她的大腦,便會形成這樣的一套自我保護的機製,她很難真的去放下自己內心的防備。
就好像她曾經一直都在?反複告訴自己,楚留香會離開她,因?為她認為隻要她給自己足夠多的心理暗示,那麼當那一天真的到來?時?,就不算是失控,她就不會害怕。
但是楚留香能感受到,自從那晚他站在?紫禁之巔上向她求婚,他告訴她他永遠都不會離開她,他會一直在?她身邊……她心中的那一份防備,便似乎已經在?日?漸消除。
還?有?今天……
楚留香溫柔的親了親她,輕聲道:“既然你?喜歡,以後我經常這樣做,好不好?”
夏初兒麵色一紅,受寵若驚道:“真的嗎?”
楚留香再次親了親她,含笑道:“當然。要公?平,不是嗎?”
夏初兒忍不住一笑,她自己都不記得她的唇舌究竟服侍過楚留香多少次,她從未想過自己能收到回禮。
但總之,她嫣然道:“那香帥恐怕要辛苦很長時?間了。”
楚留香伸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子,含笑道:“這般甜蜜的事,怎麼能算辛苦呢?”
他理解她的不安全感,他也絕不會逼她任何事,但是他會溫暖她,他會讓她得到放鬆,讓她願意卸下內心所有?對未知的恐懼。
他會給她安全感。
正如他方才所做的那樣。
若這世?間,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改變她,這個人有?且隻有?——楚留香。
更何況,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這般甜蜜的事,怎麼能叫做辛苦呢?
他喜歡看她為他動情,喜歡看她快樂,喜歡看她在?他的懷裡顫抖。
她永遠不知道,她究竟有?多迷人。
她也永遠不知道,她對他有?多重要。
楚留香溫柔的看著她,忍不住再次親了親她。
夏初兒的臉瞬間紅透了。
楚留香把女孩抱起來?,讓夏初兒坐在?他的腿上,然後伸出手,一點一點細致的幫她把她的衣服整理好,把那衣帶重新?係的整整齊齊。
然後他解下了床上殘留的那根發帶,輕聲道:“轉過來?,幫你?綁頭發。”
他的聲音是如此自然,顯然他早已經把為她綁頭發這件事當做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似乎,他天生就該為她綁頭發的。
他答應了要幫她綁一輩子頭發,便一定會幫她綁一輩子頭發。
他永遠不會欺騙她。
任何事,隻要他說出口,他便一定會做到。
他說想要娶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便也一定是一輩子。
他的手指靈巧的動作?著,很快便為女孩編織出了一個可愛的發髻,他伸手取下自己頭發上的一串珍珠,幫夏初兒綁在?頭發上,然後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
夏初兒因?為方才的事,現在?的心情很是開心,見?楚留香看她,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勾住楚留香的肩膀,嫣然一笑道:“我是不是很好看?香帥才會這樣一直看著我。”
“你?自然是好看的。”楚留香溫柔道:“但似乎還?是缺一點東西。”
夏初兒一愣,不解道:“是什麼?”
楚留香都把他的珍珠送給她了,難道她還?缺什麼嗎?
她好奇的看著楚留香。
他略帶打量的凝視著她,忽而?一頓,微笑道:“我知道了。”
夏初兒正欲問什麼,卻忽然感到楚留香把她拉近,下一秒,一個纏綿的親吻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待這一吻結束,楚留香滿意的看著夏初兒脖子上殷紅而?又?新?鮮的吻痕,悠然道:“這樣就什麼都不少了。”
夏初兒忍不住一笑,輕快道:“所以你?還?是吃醋我被人捆起來?,是不是?”
若不是因?為吃醋,楚留香又?為何要故意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楚留香要反駁她的準備,卻沒想到楚留香隻是輕聲道:“不錯。”
夏初兒一愣。
楚留香擁著她的腰,把下巴放在?她肩上,輕聲道:“永遠不要再讓我吃醋,知道了嗎?”
他無奈道:“就算我暫時?不在?,你?出門的時?候,也要好好綁頭發。”
散著頭發被人勒著手腕吊在?空中,如何讓他不吃醋?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嫣然笑道:“若是讓香帥吃醋,就可以得到今天這樣的獎勵,為什麼不……”
她話還?沒講完,隻覺得胸前的兩隻小白兔隔著衣服被楚留香手中的折扇輕輕敲了一下。
不算用力,可敲擊的位置卻懲罰性十足。
她的臉下意識的紅起來?。
她忽然覺得,這把扇子還?是落在?她的腦袋上更好一些。
楚留香幫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走吧,我們該回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