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玉也懷揣著同樣的疑惑,便立定在檻格窗旁,候著婉竹的回答。
“采薇姐姐已給爺送了糕點,我再送過去,豈不是有了要與她打擂台的心思?”婉竹聲音柔順,如鶯似啼的語調裡難掩神傷。
金玉聞言便為她抱不平道:“姨娘怕她做什麼?世子爺說要給您名分,那便一定不會食言。即便采薇也做了爺的妾,您與她平起平坐,何必處處讓著她?”
婉竹卻仍是悵然地回話道:“采薇是夫人身邊的丫鬟,而我隻是個外頭采買來的外室。世子爺是因為憐惜、同情才會給我名分。可采薇姐姐的美貌、出身、規矩、性情哪一樣比我差。我心悅世子爺,不願讓他難做,往後你們還是隨我一起多讓著些采薇姐姐吧。”
話落,金玉已是無話可說,隻剩深深的歎息。
她還想再勸時,卻聽婉竹自嘲般笑道:“待這些同情、憐惜耗儘的時候,就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昨日世子爺給了我不少銀票,你再拿去采買些脂粉吧,總有用得上的一日。”
話音飄入齊衡玉的耳畔,讓他在一夕之間泛起了千萬種思緒,紛紛雜雜地彙聚成了酸澀的養料,連帶著勾起了些難以言喻的慍怒。
他既惱怒著婉竹的妄自菲薄,惱怒著她對他少的可憐的信任。惱怒的過了頭,卻又不可自抑地起了憐惜之意。
是他之前對婉竹疑心太盛,處處冷待,才讓她如此惴惴不安。
齊衡玉在檻格窗外立了許久,直到裡屋裡再沒有了聲響之後,才悄悄地離開了碧桐院。
他離去沒多久,屋內的婉竹才吩咐金玉把留出一條縫的檻格窗闔嚴實了,她用軟帕壓了壓眼
角,倏地朝著金玉嫣然一笑道:“去買脂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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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玉心情不佳,難得休沐兩日連門也不出,整日裡隻悶在外書房裡。
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碧桐院,可不過半個多時辰的功夫便又折返回了書房,靜雙正納悶之時,齊衡玉已劈頭蓋臉地吩咐道:“吩咐二門的婆子們,不許讓金玉出府。”
他一頭霧水之際,卻見齊衡玉已麵色沉沉地走進了書房,連個眼風都沒有遞給他。
靜雙悶頭琢磨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日落西沉時,他去二門外吩咐婆子們時遇見了金玉,問了一聲:“你要去哪兒?”
金玉一番做賊心虛的模樣,不等靜雙盤問便答道:“我……替姨娘去買些脂粉。”
這時靜雙方才恍然大悟,忙道:“你先等等。”
他乾脆一把攥住了金玉的袖擺,突兀的動作臊得金玉臉頰通紅,靜雙也後知後覺地赧然了起來,他鬆開了金玉,隻說:“爺不讓你出府呢。”
靜雙與金玉正立在二門的泰山石階下,門廊處坐著的婆子們正含笑注視著這兩人,一門之隔,便是熙熙攘攘的京城西街。
金玉正疑惑著不知該如何回話時,那二門外倏地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捶門聲,震顫如鼓的聲響如炸開在黑夜裡的驚雷一般,直把人嚇得身子一顫。
守著二門的婆子沒好氣地推開了門,便見一個莊稼漢模樣的壯碩男子正紅著眼不住地拍打紅漆木大門,形若癲狂,神若瘋癲。
幸而齊國公府上的婆子都個個人高馬大,圍立在一塊兒半點也不虛眼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