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想一想,她便再難克製著心中翻江倒海般湧上來的淚意,不等齊衡玉開口,她便先一步紅了眼眶,眸中瀲灩起洶湧的水霧來。
許是太過委屈的緣故,這眼淚一旦奪眶而出,便有了收不住的態勢。
而她的眼淚也擊垮了齊衡玉心中所有的異樣情緒。
他適時地忘卻了容碧和蘆秀話裡的深意,也不去想婉竹和胡氏之間發生過的事,他甚至給婉竹尋到了完美的理由。
她是被迫反擊,或是有身邊的丫鬟在為她出謀劃策。
或許容碧所說的“耍個手段”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婉竹是被逼到了絕路,才會奮起反擊。
他不敢懷疑婉竹,而是該體恤憐惜她的遭遇才是。
是了。
就是這樣。
頃刻間,齊衡玉便放下了心口的枷鎖,上前一步將婉竹緊緊地摟進了懷中,隻見齊衡玉輕嗅著婉竹的青絲,低沉清冽的嗓音裡有說不出的眷戀。
“我一收到了錦靈
的飛鴿傳書,就趕回了京城。”
在掉馬回頭的那一刻,齊衡玉才清晰地認識到,他對婉竹並不隻是心悅而已。
婉竹伏在齊衡玉的肩窩處,淚水仿佛泛濫的洪水一般怎麼也不停不下來,她哭的越動情,齊衡玉的心便愈發軟成了一灘春水。
他的溫言勸語總算是漸漸地止住了婉竹的哭聲,隻見她揚起了那雙紅腫的如爛桃兒般的眸子,無措又依戀地望向齊衡玉,哽咽著問:“那爺在江南的差事怎麼辦?”
能怎麼辦?
等他處理好了杜丹蘿,便會馬不停蹄地趕回江南。
容碧和蘆秀乖覺地去燒了熱水來,將浸得燙燙的軟帕遞到了婉竹手裡,婉竹接過後便替齊衡玉擦拭起了鬢發間的雨珠。
她動作輕柔,掂了掂腳才夠到了齊衡玉的額角,袖袋裡的馨雅淡香絲絲縷縷般飄入齊衡玉的鼻間,他倏地攥住了婉竹那潔白如瑩的皓腕,凝望著她專注而又真摯的神色,問道:“你…………”
婉竹陡然停下了動作,水淩淩的眸光落到齊衡玉身上,好似是在等著他的下文。
可不知齊衡玉為何把肚子裡的疑惑放在喉嚨口磨了好幾遭,還是婉竹純澈的仿佛一汪清潭的眸光下把話咽了回去。
他上前替婉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隻說:“太晚了,該安寢了。”
雷雨聲裹著呼嘯而來的驚風把支摘窗的窗欞吹得吱吱作響,屋內的燭火還是點著明暗不定的兩盞,齊衡玉便趁著這樣朦朦朧朧的昏光,藏起了心中的一切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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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齊國公府內,除了齊老太太、李氏和婉竹以外便沒有人知曉齊衡玉回京一事。
尤其是杜丹蘿,自那日沒有借著百壽圖將婉竹害死後,她便日日待在鬆柏院裡,靜等著下一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