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了一些時候,李氏才瞧清楚了婉竹臉上苦痛不已的神色以及她捂著肚子喊疼的僵硬動作,一顆心仿佛被人踢踹了幾回。
“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把太醫請來?”李氏又囑咐身後的朱嬤嬤道:“不要讓老太太知曉此事,她這兩日身上不好。”
朱嬤嬤蹙眉應下,眼角的餘光似有似無地落到默立不語的杜丹蘿身上。
“快把你們姨娘抬回院子裡。”李氏也瞪了一眼高高地昂著頭的杜丹蘿,心裡既是嫌惡又是無奈。
她也不知道齊衡玉這一輩子的妻運怎麼如此悲慘,娶進門一個不會下蛋的老母雞不說,還生了一副這樣歹毒的心腸。
一堆人簇擁著婉竹走進了碧桐院,丫鬟們又是燒水又是取了炭火來,把正屋裡燒的暖融融的後李氏才說:“太醫怎麼還沒來?”
朱嬤嬤見李氏如此憂心急切,便也隻能拿話勸慰她道:“太太彆急,魯太醫家到我們齊國公府也有半個時辰的路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要緊,不如先去把府醫請來。”
這話也算是給李氏提了醒,她立時像尋到了主心骨一般吩咐丫鬟們去把府醫請來,又走到床榻邊安慰婉竹:“你彆擔心,太醫們一會兒就來。”
婉竹疼的不知所以,卻還要持著慘白的臉對李氏勉強一笑道:“勞煩太太為妾身懸心,妾身自己的命不要緊,可這肚子裡懷的是世子爺的血脈,斷斷不能有失。”
李氏心中也做此想,她雖最在意的是婉竹肚子裡的孩子,可如今眼睜睜的瞧著婉竹虛弱的仿佛隨時要咽氣的模樣,心裡也生出了幾分憂傷。
“孩子一定能安康康的保下來,你也會好好活著。”李氏如此說道。
婉竹捂著肚子體悟著一波一波向她襲來的痛意,可卻是秉著一口氣怎麼也不願意生悔。
她攥緊了身下的錦被,整個人因滅頂的痛意而不斷地發寒發虛,可她卻是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再熬一熬,等齊衡玉回府就好了。
富貴險中求,她沒有彆的選擇。
終於,府醫趕到了碧桐院,他撩開隱隱綽綽的簾帳,一見婉竹白著臉的慘狀,便回身對李氏說:“姨娘瞧著狀況十分凶險,得立刻施針才是。”
李氏一聽府醫這話便覺得通身膽寒不已,沉吟半響之後,她瞧了一眼床榻上哀哀戚戚的婉竹,下了決定道:“施針吧。”
李氏一聲令下,丫鬟們便上前解開了婉竹的外衫,用薄襖遮住了婉竹不能示人的地方,那府醫也專心致誌地開始施針。
足足一刻鐘內,碧桐院的內寢各處都生出了一股詭異的寂靜,丫鬟們心思各異,可大多人都是為了婉竹的狀況而懸心。
終於,等那府醫施完了針之後,短暫的出了一趟府的齊衡玉也趕到了碧桐院,他一聽說婉竹被杜丹蘿推倒在地,便火急火燎的趕進了內寢。
李氏一見齊衡玉陰寒的沒有半分血色的麵容,便溫聲安慰他道:“府醫已經在給她施針了,娘這半年給安國寺捐了不知多少香火錢,佛祖必然會保佑你的血脈。”
話音甫落,齊衡玉的眉宇裡卻仍是凝著數不儘的徹骨寒意,襯著他無比沉重的步子,愈發顯得不近人情。
容碧守在婉竹床榻哀哀切切地落淚,一見齊衡玉英武俊朗的身形出現在身後,堆積在心口的驚懼便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
她聲淚俱下地朝著齊衡玉哭訴道:“今日夫人先是要硬闖我們碧桐院,姨娘不堪其擾,便欲走出院子好生勸一勸夫人,誰曾想夫人一時氣惱之下就一把推倒了姨娘。”
聽到此處,齊衡玉沒有生出半分疑心來,他認識的杜丹蘿便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懲治了杜嬤嬤,杜丹蘿氣惱之下來碧桐院撒潑也在情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