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惦記著這段時日丫鬟和婆子們對她和如清事無巨細的照顧,便下令多發了一個月的月例,不論是大小丫鬟都得了兩道肉菜。
年關時另做了一身棉襖,采買縫製的錢皆走了婉竹的私賬。
丫鬟和婆子們俱對婉竹感恩戴德,將碧桐院灑掃的乾乾淨淨不說,連個雜蟲雜鳥也不肯放進來,生怕擾了嬰兒的安睡。
搖床便安置在婉竹的床榻邊,奶娘們帶著鋪蓋就地宿在羅漢榻上,方便婉竹醒來後能第一時間瞧見女兒。
夜幕時分,在外忙碌了一日的關嬤嬤風塵仆仆地趕回了碧桐院中,先到搖床旁
覷了眼睡熟的如清,而後與婉竹說:“姨娘交代的事奴婢都做好了,那五百兩盤下了京城東邊的一家店麵,契書已送去了家廟。”
婉竹聞言也是鬆了口氣,不論月姨娘是否是挾恩相報,亦或者是強人所難,她都不得已要去為月姨娘做這樣的一件事。
京城東邊的街道是最繁榮的地帶,那店鋪一旦盤下,便能保住月姨娘的兒子一世的富貴。
關嬤嬤欲言又止地瞧了婉竹一眼,立在她身前久未離去。
婉竹也把目光從搖床那兒挪移到了關嬤嬤身上,笑著問:“嬤嬤還有什麼事?”
關嬤嬤思忖了一番,還是說道:“奴婢也不是心疼銀子,姨娘手邊富裕人人皆知,月姨娘對姨娘多有襄助,這五百兩也不算什麼,隻是……”
“隻是你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托自己人去盤店麵?”婉竹問。
關嬤嬤點了點頭。
婉竹擱下了手裡的茶盞,把關嬤嬤召到身前,細聲細語地說:“她還是賤籍,若要盤下店鋪必要經過齊國公之手,我猜是她不信齊國公。”
容碧這時也提了食盒進屋,正巧聽得婉竹與關嬤嬤說話,便也適時地插嘴道:“憑她是什麼理由呢,姨娘為她做了這件事,從前的人情便也都還完了。”
婉竹不過淡淡一笑,晚膳後便把繈褓中的女兒抱在懷裡不肯撒手。
夜色寂冷,丫鬟們也抱了湯婆子進屋,奶娘們圍坐在羅漢榻邊給小如清做起了針線,便與婉竹一齊說笑道:“咱們小姐還沒長開,瞧著就是副美人胚子,將來可不了得。”
正屋的屋門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頭推了開來,不等丫鬟們驚呼出聲,齊衡玉已然裹著墨狐皮大氅鑽進了暖融融的屋內。
婉竹一愣,慌忙把懷裡的如清遞還給嬤嬤們,站起身來迎接齊衡玉,“爺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算算日子,齊衡玉起碼還有半個月才能歸京。為此關、張嬤嬤二人沒少在私底下慨歎,隻說:“老太太不重視小姐的洗三禮,齊國公又神龍不見尾,世子爺遠在江南趕不回來,也隻有大太太把我們小姐放在心上。”
如今齊衡玉卻出人意料地趕回了京城,已是讓婉竹等人喜出望外。
隻見婉竹上前接過了齊衡玉褪下來的墨狐皮大氅,又是吩咐丫鬟們打了
熱水來,又是吩咐廚娘們開灶燒菜,直把一個碧桐院忙的人仰馬翻。
齊衡玉也是累的狠了,灌下一杯熱茶後便不管不顧地把婉竹抱進了懷裡,見她腰身纖細如初,一時眸中掠過幾分心疼。
“我聽母親說,你生女兒時吃了好些苦。”
婉竹不過莞爾一笑,一雙柔情似水的明眸似依戀般地把齊衡玉從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而後道:“能為爺生兒育女,就不算是吃苦。”
此刻的她有彆於上一回對齊衡玉的冷淡與失望,仿佛是女兒的降生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讓她釋懷了鄧嬤嬤的死去,再度把心思安在了齊衡玉身上。
如清尚且隻是個繈褓中的女嬰,可為母者卻不得不為女兒的前程謀劃一番。
婉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