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太太打從心眼裡不喜歡婉竹的做派,可尚且能體諒她一心愛女。杜丹蘿起的是什麼心思她沒有深究,隻朝著陷在怔愣裡的她說:“回去吧,若是你當真想把如清養在鬆柏院裡,就往彆處使力吧。”
言外之意是齊老太太不願意再為杜丹蘿出頭。
杜丹蘿縱然滿心滿腹的話想說,可瞧著齊老太太如此決絕的神色,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等杜丹蘿悻悻離去後,紫雨正巧進屋給齊老太太送了一碟廚上新蒸出來的糕點,一見齊老太太麵色鬱鬱寡歡,便道:“怎麼老太太瞧著一點也不高興。”
齊老太太哪裡是不高興,分明是惱怒不已。隻是她人老了,便是發起怒來也不會像年輕的時候那般沒有分寸,即便此刻她怨著婉竹的不服管教,惱著杜丹蘿的手段拙劣,也隻是自己生了會兒悶氣罷了。
“我本是想著衡玉起了和杜氏和離的心思。若是如清養在了鬆柏院,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興許也能緩和一二,可誰曾想婉姨娘卻生了副剛烈的性子,死也不肯把如清交出去。”齊老太太道。
朱紫隻知在一側安靜地聆聽著,時不時地給齊老太太捶捶肩,而後才道:“婉姨娘畢竟是清姐兒的親娘,隻有為了清姐兒好的份兒。”
話音一落,齊老太太卻是倏地一笑,話音裡辨不出喜怒來,“她和月姨娘還是不一樣的,若換了那個狐媚子,早就哭天搶地地把正兒招過來,扮柔弱、裝可憐,生怕咱們齊國公府安寧上一刻。”
朱紫適時地住了嘴,隻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齊老太太,見她臉上露出了幾分疲容,才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太太先去歇一歇吧,也彆管這些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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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玉回府的時候天已擦黑。
他從靜雙的嘴裡知曉了朱鎏堂內的變故,當即便趕去了佛堂把裡頭跪在蒲團上虔誠罰跪的婉竹抱了起來,也不管婆子們的阻攔聲,一徑走回了碧桐院。
彼時奶娘們正抱著如清在搖床裡耍弄,聽得婉竹和齊衡玉歸來的聲響後,立時迎上前道:“世子爺和姨娘總算是回來了,小姐哭鬨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才被奴婢們哄得止了淚。”
這可把婉竹心疼壞了,立時也顧不上自己酸脹的膝蓋,硬是從齊衡玉的懷抱裡掙脫了出來,走到搖床前牢牢抱住了如清。
小小一團的女兒被婉竹緊緊摟進懷裡,母女兩人動情相擁,雖沒有說出口半句話語,可周圍立著的丫鬟和婆子們卻也無聲無息地慨歎了一番。
朱鎏堂內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齊國公府,
誰人不知齊老太太起了要把如清小姐送到杜丹蘿膝下養著一事。
婉竹心如刀絞,聽奶娘們說女兒哭鬨不止後心口更是像被人重錘了幾拳一般脹痛不已。
她緩緩地抬起頭,竭力想忍住眸中的淚意,可望向齊衡玉憐惜不已的神色時,眼淚卻好似斷線的風箏一般落了下來。
差一點,她就失去了如清。
她還這般小、這般柔弱,怎麼能卷進大人間的紛爭裡,杜丹蘿手段毒辣,害死了鄧嬤嬤後還要傷害她的如清。
她怎麼能忍?
婉竹瀲灩著淚花的眸子落